里暗自诽腹:这位爷莫不是以为她蓄意进宫攀高枝儿? 她面上不显情绪,依旧恭谨回道:“是,奴才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谢晏不再看她,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一口,道:“起来罢,太子妃自会安置你住处。” “多谢殿下。”秦知宜起身,静立一旁。 不多时,凌煜大步从殿外走进来,行礼后走至谢晏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谢晏冷冽的幽瞳中浮现一抹戾色,他冷笑道:“呵!手竟伸到孤的内院了。” 他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掀袍起身,大刀阔斧地走出了主殿。 秦知宜松了口气,赵音仪见她不安的模样,柔声安慰道:“你莫怕,想是殿下朝中有烦心事,并非针对你,你安心住下便是。” 秦知宜点了点头,浅笑道:“谢娘娘宽慰,知荷明白。” 赵音仪瞧着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欢喜。 拜高踩低是世间常态,尤其她贵为太子妃,身边不乏那等阿谀奉承之人,便是京中那些高门贵女,为了靠上东宫这颗大树也常对她低颜讨好。 乍一见秦知宜这样权贵面前不卑不亢的人,心里顿时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她甚至注意到,眼前的女子下跪行礼时,并不如其他奴才那样卑躬屈膝,而是脊背笔直,神色恭谨泰然,无一丝奴颜谄媚,倒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想到这,赵音仪正了正神色,犹豫道:“其实,请姑娘进宫是另有一件事要劳烦姑娘。” 她侧过头,给旁边宫娥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娥随即进入内殿,出来后手中拿着一幅画,在秦知宜面前缓缓展开。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层次分明的山水画,山峰高耸入知端,悬崖峭壁间有瀑流涌动,从山腰到山峰,成片的翠松齐整葱郁,整幅画用墨浓重深沉,给人以厚重大气之感。 秦知宜看着眼前的传世名作,似被震撼到了,亲眼见证文物的真迹,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赵音仪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半个时辰后,谢晏自密室出来,发了一身汗,原本郁结的心绪也稍稍好转。 “来人,奉茶。” 一宫女闻声而进,低头捧着茶盏,瞧不清正脸。 谢晏发了汗,只觉口渴,随手端来一口饮尽,却注意到那宫女并未出去,而是站在一旁。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出去。” 见那宫女仍旧未动,谢晏彻底冷了脸,刚想呵斥,便瞧见那女子向他扑了过来。 他反应迅速,一脚将那宫女踹翻在地,本以为是刺客,却不料那宫女忽然转过脸来。 竟是那冬雪! 谢晏的脸色黑得不像话,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冬雪痛得不行,却笑得诡异。 “殿下,那些蠢货都倒了,奴婢自己进来的。” 她一步步走近,自言自语:“殿下,你要奴婢出去,那谁给你解毒呢?呵呵......” 冬雪忽而大笑起来,笑得状若癫狂。 谢晏这才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反应过来自己喝了什么,他面上骤然凝起一层冰霜,一只手猛地掐上了冬雪的脖颈,狠厉道:“把解药拿出来!” 冬雪的脸涨得青紫,就在她将要窒息之际,他却忽然松了手。 药性已然发作,且来势凶猛,全然不似寻常的春药。 谢晏只觉全身上下的气血皆汹涌地冲向了那一处,冲得他双眼猩红,将要失去控制。 他发动内力,一面抵抗药性,一面拔高了声音呼唤高裕。 好在高裕还未下值,闻声寻来,推门一看这场景,不禁脸色大变。 “殿下!!” “这是太子殿下收藏的珍宝——万壑松风图,我求了殿下许久,甚至是母后说情,殿下才松口借我观摩。姑娘画技出众,本宫想请姑娘临摹此图作为家父的贺寿之礼,事成之后,本宫必有重谢。” 秦知宜魂穿之前就喜欢各种绘画,水彩,涂鸦统统来者不拒。 这活儿在赵音仪看来是劳烦,可在她看来却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秦知宜暗自压下内心的激动,福了福身:“娘娘言重了,知荷定不负娘娘所托。不知...眼下娘娘宫中可有笔墨?” 赵音仪一愣:“姑娘是准备现下便开始临摹?” 秦知宜点了点头,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赵音仪哑然失笑:“也罢,冬雪,快去准备笔墨。” 自此,两个同时代的灵魂,终于在这异世相遇。 “让知宜误会的事,我回府还要处置一番,查清缘由,给她一个交代。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事,秦知宜瞒着家人,但是却让谢晏给说穿了。 家中有不好的事,他也不想瞒着岳父岳母,有错即要承认,不可遮掩。 “待处理好了,再来和诸位长辈回话。”谢晏道。 听他话中意思,秦知宜哭这一趟,是因为府里有人挑拨。 秦母正了脸色,点头道:“那你便回去好生处理了吧,家宅不宁的影响远不是一时的。” 郑映澜心里当然是向着自己女儿的,往后秦知宜还要在侯府掌家。 若留一些坏心之辈,后患无穷。 还是趁此机会都解决了好。 好在谢晏能明辨是非,这令秦母很放心。 第62章 和秦知宜道别过后,谢晏返回侯府。 从秦家离开之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面上一片铁青的寒意。 是他错了。 从前知道府里有人不安分,就应该未雨绸缪,早早管束。 可没想到,有人无耻到了如此地步,三番五次挑拨是非。 谢晏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出生在大户人家,作为勋贵之家的人,本已经胜过世间许多人衣食住行和尊容权利,可是有人却依然不知足。 他也不能理解,单单只是说他人闲话,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这样就能改善自己的处境了吗? 实在是荒唐至极。翌日一大早,秦知宜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离宫的包袱,除了赵音仪赏的东西,其他的她一律不带。 刚收拾好,就见琳琅提着早膳,一脸神秘地从外走来。 “出什么事了?”秦知宜轻声询问。 琳琅闻言,赶忙关上了殿门,压低了声音对着秦知宜耳语道:“姑娘,冬雪你还记得么?” 冬雪?太子妃身边那个张狂的大宫女? “记得,她怎么了?”秦知宜点点头,内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获罪流放了......” 流放?在古代流放可是仅次于死刑的刑罚,她犯了何罪? 似乎是知道秦知宜想要问什么,琳琅把她听到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冬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