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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1 / 1)

…… “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呢?”白舟喃喃自语。 天在变暗,雨越下越大,六点是最后一班车,白舟撑着伞慢慢地走,一点也没有赶车的意图。 快到山脚的时候,回程的公交从他眼前开过,他竟也没有拔足去追。他靠着两只脚往山外走,心想走得出去就出去,走不出去就留在这。 等步出墓园以后,白舟看见浑身淋透的贺望泊,在雨里好落魄,像一条狗多过一个人。 白舟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自己的路。 “不准走!” 白舟没有停。 于是贺望泊追上去,手臂像一张网,张开、网死了白舟。白舟瞬间坠入其中,手一松,一柄伞就掉到地上,被风鞭出了几步远。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结束?我们不可能结束!” 又来了,白舟想,好累。 贺望泊咬着牙,又一次陷入了癫狂,“只要我还活着——不,就算我死了,我们也不可能结束!我们到死都不会分开!白舟,你别想丢下我!” 白舟只看着他的伞,在风里时停时飞,最终消失在路边的草丛。 “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说爱我的!” 贺望泊拖着白舟往车里走,白舟没有抵抗。贺望泊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压制在了车后座。然后他急切地吻他,一刻不停地喊舟舟,他说“我爱你”,可那语气听起来却像在诅咒他在世上最恨的人。 白舟忽然开了口:“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贺望泊僵住了。 他看着身下的白舟。衣物凌乱不堪,双眼半张着,两粒瞳仁毫无光色。湿漉的头发粘在他的脸上,正往下滴水,水珠划过他苍白的、毫无血气的肌肤。 贺望泊曾经将白舟比作珍宝,如今这件珍宝经历一趟又一趟翻覆,终于支离破碎,被雨水打去所有光辉。 他其实在恨谁。 恨白舟,恨他言而无信,恨他给了他最好的礼物却又反口收回;恨白桨,自恃是白舟的妹妹,说什么是为了白舟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拆散他们;恨父亲,恨他强迫了母亲,毁了她的人生;恨母亲,恨她从不将他当亲生骨肉看待,说他是个强奸犯的儿子。 这世间每一张面目都可憎,每一桩事都可恨。可贺望泊抬起眼,看见车窗玻璃里倒映的自己——好丑恶,像一场致死瘟疫、一场尸横遍野的战争,像所有罪恶的具象化。原来他最为恨之入骨的是他自己。 贺望泊忽然放声大哭,他俯下身捞起白舟,紧紧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再强迫你的,只要你肯留下来,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舟舟,我的全部都给你,留下来,别不要我……” “舟舟,你救过我,我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小贺终于彻底疯了 第30章 “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白舟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又一次在梦里下坠,从一个梦跌进另一个梦里,无穷无尽,而后在某一瞬间跌进了现实,浑身汗淋淋地睁开了眼睛。 贺望泊立刻就察觉到了,按开床头灯,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白舟没说话,盯着天花板的眼神略显失焦。贺望泊伸手一探,又烧起来了。他马上起来去倒水。 自从贺望泊将白舟带回水木上居,白舟就发烧不止,断断续续地一直不见好,已经一个星期。 贺望泊破例容许陌生人进入他的房子,请来医生看过白舟也开了药。昨天白舟终于退烧,贺望泊还没高兴多久,今晚他的体温突然又上去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望泊喂完白舟吃了退烧药,问。 白舟并不回答,这在贺望泊的预料之中。他想摸摸白舟的眼角,最后还是止住了,只自说自话地让他躺下休息会儿,而后起身到外面给医生拨了通电话。那头本来睡眼惺忪,一看来电是贺望泊,登时清醒了:“贺先生。” “他又发烧了,我已经喂他吃了退烧药。普通感冒会这样反反复复吗?”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有白血病的家族史,强烈的精神压力会是诱因吗?” “确实有关联,但也说不准……” “你左一句不是没可能,右一句说不准,我每个月付你工资是为什么?” 贺望泊的语气里有怒意了,医生捏了一把汗,语无伦次道:“对、对不起贺先生,是不是白血病得去医院验个血才能肯定,我不敢断言。” 贺望泊并不愿意白舟离开水木上居到医院去,“你现在过来抽血送去化验,明天我就要看到结果。”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缓了缓,收起了怒意,才回去查看白舟的情况。 白舟整个人烧得有些失智了,眼睛半睁着,正用嘴喘气,像只虾子一样蜷缩起来。贺望泊看了心口一阵尖锐的疼,想抱他,想分去他的病痛,才刚张开手臂将他揽进怀里,就听见他虚弱的声音:“别碰我……” 贺望泊僵了两秒,而后收回了手。 - 医生提着工具来抽血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于是贺望泊满腔的苦楚怨怼和愤怒就有了发泄的对象。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功扎错了地方。细长的针管堪堪擦过血管,抽不出一滴血。 贺望泊当即黑了脸。医生连声道歉,请求用白舟的右手再来一次,就在这个时候白舟突然捂住了嘴巴,从座位里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贺望泊最先有了反应,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那一推花光白舟剩余不多的力气。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后发出了一种呕吐的声音。 贺望泊在慌乱中一边喊着舟舟,一边也跪了下去。但见白舟面色苍白,整个人脆弱得像随时会碎掉。 医生惊呼一声,指向地面。贺望泊顺着看去,看见地上一滩新鲜的血。 贺望泊的双耳嗡的一声,他转眼去看白舟,他正低着眼眸看自己吐出的血。 过了两秒,白舟突然抬起眼,看向贺望泊,轻轻笑了起来。 贺望泊很久没得到白舟的正眼相待,遑论看见他笑。 白舟盯着贺望泊,歪着头,扬起的嘴角有血正缓缓流下,整个人是一种妖艳的纯真。 “望泊,”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爸妈来接我了。” 贺望泊立时懂了。 他一把抱住白舟,用尽所有力气,将他固定在这人世,不许他离去。 “救护车!”贺望泊崩溃地大喊,“快叫救护车!” - 鸣笛的啸叫撕裂了夜晚。救护车里,白舟双眼紧闭,但还在呼吸,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贺望泊死盯着白舟的心电图。他不懂其间晦涩的医学原理,不明白每条曲线所代表的意义。他只知道要是它变成了一条直线,就说明那颗本应为他永恒跳动的心脏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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