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转眸看了过来,对着她动了动嘴。 崔宜一张嘴,血水混着湖水便流了出来,但青凝看的清楚,她似乎在说:“对不住” 那周妈妈还不解气,又拽着崔宜的头发将她摁在了湖中。 起先她还舞动双手,似是要抓住点什么,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凝瞧见崔宜原本挣扎的双手渐渐垂了下来,一条鲜活的人命正在她面前流逝。 青凝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从鹊喜手中抽出衣袖,朝湖边走去:“周妈妈,且住手!” 周妈妈吓了一跳,手一抬,便拎着崔宜的长发将人抛在了湖边,而后循声望过来。 待看清来人后,周妈妈才微微松了口气,崔宜毕竟是三房的庶女,她一个奴才如此折磨她,若是被府上其他房的主子知晓了,三夫人的脸面挂不住,到时候难免会责怪她,只这位陆家小娘子是个外人,在这府中也说不上话,倒不足为惧。 周妈妈梗着脖子道:“吓着陆娘子了吧,今日崔宜犯了大错,我们太太吩咐我,要让她长长记性。这府上主母教训庶子庶女也是常有的事,还望陆娘子莫要宣扬出去。” 青凝上前几步,迎着她的面门道:“周妈妈,听说前几日府上死了个婢女,掉在井里死的不明不白的,二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当场就发了话,要好好整治这后宅,让那些欺天罔地的刁奴们好看” 周妈妈闻言脸色变了变,软了声调:“是......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青凝握了握周妈妈僵硬的手:“周妈妈,我方才上桥的时候,瞧见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丽樱姐姐了,她在桥上驻足一瞬,很快便走了,万一今日这事被她瞧见了,传到二夫人耳中就不好了。” 周妈妈面色更难看了些,尴尬的笑了声:“无妨,老奴是替我们三夫人办事,老奴.....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话虽这样说,只是刚说完,寻了个借口便要走,慌里慌张的模样。 青凝心下明了,周妈妈这是要去寻丽樱,好去打探下丽樱是否瞧见了今日这事,若是瞧见了,便赶在丽樱告状前将其收买,总之,不能让今日这事传到二夫人耳中。 待两个婆子消失在了碧水桥上,青凝这才俯下身,看着崔宜的眼睛,问:“崔宜,你那日为何要推我下水?” 崔宜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湖水,缓了好一会,才抬起苍白的脸:“我......我.....” 她焦急的摆手,忽而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我对不住你.....我.....不敢说” 青凝看情形便知,推她入水非是崔宜本意,崔宜背后有人指使。只是这个瘦弱的小女娘太懦弱了,她并不敢反抗,她不敢说出来。 青凝也未再为难她,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忽而顿住,又折返回来,将一包银子放在了崔宜脚边。 “南方的生丝快要上市了,再过二十日,你可去码头收购四包生丝,送去丽锦堂,若是丽锦堂收了你的生丝,你便再用置换的银钱买两匹丝缎,送去清河绣坊。” 青凝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碧水桥。 鹊喜因着救下了一条人命有些欣慰,可想起正是这个崔宜,那日将娘子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不禁又开始愤慨:“娘子,咱们能救她已是大人有大量,你又何必给她留银子。” 青凝便细细同她讲:“你瞧这位小娘子,性格懦弱,只知一味忍受,可需知,懦弱并不会博得旁人的同情,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以她如今的模样,在三房是活不下去的,不定哪日,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府中。” 鹊喜又开始不落忍,却听青凝又道:“不过,有时候反抗只在一念之间,或许那包银子会成为这个契机。” 鹊喜点头:“那你说,她会去吗?” 青凝摇头:“不晓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下一步究竟如何走,全凭她自个儿了。” 第19章 就他了 春日的风分外柔和,吹落了一地的桃花 一个小丫鬟在凝泷院门外探头探脑,鹊喜一把将人抓住,质问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小丫鬟忙摆手:“不是......我,方才有位郎君托我过来带句话,说是来寻披风的。” 鹊喜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凝正在廊下作画,闻言手中的笔一顿,走上前问:“那位郎君在何处” 待那小丫鬟抬手指了指东南角的隐翠轩,鹊喜这才恍然大悟,定是那位侯府旁支的崔三郎寻来了。 青凝换了身衣衫,走进隐翠轩时,就见崔念芝背着手,正在亭中踱步。 清清爽爽的一个年轻郎君,虽是商贾出身,却无铜臭之气,青凝站在桃花树下瞧了他片刻,脆生生喊了一声:“郎君。” 崔念芝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后,赶忙移开了眼,匆匆作揖:“今日本是来给侯府送香料的,想起还有件披风落在娘子处,便特意来寻。” 今日小娘子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春衫,俏生生的立在桃树下,让他不敢多看,偏生说出口的理由又有些蹩脚,让崔念芝无端脸热。 青凝却没提披风,只道:“那日多谢郎君相助,我特意做了桂花糕,郎君尝尝可还适口。” 她走进亭中,将雕花食盒放在石桌上,往崔念芝面前推了推。 崔念芝一壁道谢,一壁捻了一块放进口中,软糯香甜,没想到这位小娘子不但样貌生的好,厨艺也好,他不禁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陆青凝。 一缕春风拂过,她额角的碎发轻轻落在凝白的面颊上,凭白扰人心绪,崔念芝一愣,赶忙收回了视线。 青凝将那件披风从鹊喜手中接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才道:“郎君,实是对不住,前几日一不小心将那件披风给挂了个洞,我原是想给郎君修补一下的,在那破洞处绣一朵桃花,想来也能遮掩住,只是.....” 青凝顿了顿:“......只是怕你嫌弃。” 一件下人的披风,本也无需讨要的,现如今坏了就坏了,崔念芝咽下口中的桂花糕,忙摆手:“娘子多虑了,我.....我又怎会嫌弃。” 青凝垂下眼睫:“郎君有所不知,我的父亲原是江南首富陆晏识,五年前陆家因贩卖私盐而被抄家流放,我如今是罪人之后,我自小习得的乃是陆家传下来的苏绣技艺,若是用这绣法替你修补衣衫,若被旁人知晓,怕你难堪。” 青凝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泪眼盈盈的去看崔念芝的反应。 她的身世是躲不过去的,青凝今日所幸借着修补披风之词,来试探一下崔念芝的反应。 崔念芝愣了愣,倒没想到这位小娘子有如此来历,他瞧见小娘子泪盈于睫,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让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