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一面观察素椿,一面自言自语。 她身体微倾,后脖颈被衣领盖住的皮肤露出雪白的一截来,脖颈上,不知用什么颜料绘了枚梅花印记。 “那是什么?”傅窈转向季无月,幻境里的闻溪身上是没有那物的。 “傀儡印。”季无月答,“她现在已然是任人操控的傀儡,若没猜错,这些女伶的身上都有此印。” “孔某这次做的,姑娘可还满意?” 原以为孔行舟不会出现,没想到那人倒施施然出现在巷口,朝一干女伶走去。近了,又向闻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尚可。”闻溪轻哼一声,“继续表现,主人不会亏待你的。” 孔行舟连连称是,又试探道:“敢问姑娘,罗娘可还好?坊主何时能放了她?” “这不是你该问的。”闻溪未曾正眼瞧他,冷声道,“能成为主人的作品,是她的福分。” 这般看来,孔行舟是在为极乐坊做事。 极乐坊制傀,千机线应也是在极乐坊坊主手里,用作制傀的材料。 闻溪示意另几个戴面具的女伶将地上的素椿搬到巷口马车上去,女伶们刚要动,却登时僵在原处,动弹不得了。 “你家主人是谁?”剑柄横在闻溪脖前,少年冷飕飕问。 闻溪顿了一息,丝毫不惧道:“我家主人的名讳,岂是你配知晓的。” “季兄!”孔行舟面上露出既惊喜又歉疚的神情,“季兄快,先救素椿姑娘!” 季无月看向地上姑娘,素椿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极乐坊的人做了什么手脚。 便是此时,闻溪推掉横在身前的剑柄,季无月神色一凛,寒光霎时出鞘。 “别杀她!”傅窈迅即喊道,“闻溪也是被控制不得已为之的,你别伤了她。” 季无月一顿,实则他还真没想就此取她性命,他还指望从她口中撬出幕后之人呢。 不过傅窈此举倒让闻溪得了可趁之机,趁少年不经意的功夫,她转了转手腕,暗器便自袖口迸出,堪堪擦过少年袖腕。 为躲暗器季无月不得不松开她,也正是这一息间,巷子里升腾起蒙蒙白烟。待白烟散去,闻溪和一众女伶已不知所踪。 “你受伤了?”傅窈眼见暗器划破他的袖腕,只是他着深色衣裳,肉眼看不出来伤没伤到。网?址?发?布?y?e?ī????u?????n?????????5?.?????M 袖口下传来极细微的刺痛,只是堪堪擦破皮罢了。 这种程度的伤口在季无月眼里压根就不算伤,但方才还冷着自己的少女竟主动开口询问,他便垂哞,朝她极轻地点了点头。 “疼吗?”傅窈下意识问,作势要去看他的袖口。 疼这个字眼季无月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于是他藏起袖子,眸光微闪“嗯”了一声。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í????ū???ε?n???????????.???????则?为?屾?寨?站?点 他私心就是想让少女视线再多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再多片刻。 “季兄,妹妹。”孔行舟闭目,“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隐瞒了你们,千机线是我以江家的名义买的,罗娘的下落我也早就知晓,桩桩件件都是孔某做的错事。” 他声音哽咽,“但这一切都不是孔某本意,我是受极乐坊坊主驱使,不得已而为之。” 孔行舟掀了掀袖子,他的胳膊上,赫然烙了个同闻溪身上一模一样的梅花印,“你们看,孔某早就是极乐坊的傀儡了。” 孔行舟也是极乐坊的傀儡。 二人对视一眼,傅窈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江罗的下落,那还叫我们帮着你寻人做什么,江罗是你亲手害的吗?” “非也,非也。”孔行舟连连否认,“我唯一替他做的事便是从黑市买了千机线,罗娘的事我原也以为是失踪,半途才得知是极乐坊所为,我怎么会害罗娘呢。” “那为何不告知我等实情?”季无月微微眯眼。 “坊主说,千机线之事切不可为旁人道,若我如实相告,罗娘恐性命堪忧。而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有关罗娘之事,也是怕将你们牵连了进去啊。” 他说的不无道理,皮肉上的梅花烙印也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一条心了,你要救江小姐,我们要寻千机线,你了解极乐坊,你且说说那坊主是个什么来头,要如何接近?”傅窈问。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孔行舟轻摇折扇,“坊主鲜少在人前露面,但每隔三个月会在花舟上搭起戏台,邀百姓共赏新戏,我原想届时找机会刺杀他,如若不成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如今有了你们相助,自然是更好。” “下一次花舟戏在何时?” “五日后。”孔行舟微微一笑。 * “素椿姑娘,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素椿坐在圆凳上,白裙少女正握着她的手,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素椿温顺摇了摇头,神情怅然。 二人将昏迷的素椿带到江府,原想查看她身上可有什么暗伤或是中了什么咒,待医好了她再放她归家。 素椿身上没任何伤处,只是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父母早亡,家中又没有其他人,这个境况傅窈自然不能放心让她回去。 “那便听我与你说,你可要记好了。”少女坐到她身前,拿起一旁的小册子,这是她花了一上午调查的有关素椿身份的详说。 她一本正经念道:“你叫素椿,家住洛水巷,以卖豆腐为营生,家中双亲早亡。” 念到此处她突然顿住,不由想起自己的处境来。 她和自己一样,皆是早早便没了双亲,于是心下更为动容,接着柔声道:“上个月,你赊给李大妈三钱豆腐,上上个月,张家从你的摊子订了十钱的豆腐还未填账……你最喜欢的花是杏花,因而也和巷口卖花的姑娘交好,每逢初一十五,你都会去城郊的土地庙上香。哦还有,你做的豆腐,是整个夜城最好吃的豆腐!” “怎么样,可有记起些什么来?”少女眼巴巴地看向她。 “没有。”素椿再次摇头,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不起来也不打紧,就是那几个赊账的家伙你可要记好了,免得到时候他们因为你失忆就诓你。”傅窈安抚她,又懊悔道:“若是我们早些救你就好了。” 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儿家,又失了忆,若遇到别有用心之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立足下去。 “没关系,许是过几日我便想起来了。”素椿挂起浅笑,“这几日多亏了姑娘悉心照料。” 傅窈从楚云渺那处讨了许多驱邪护体的小物件,一股脑塞给素椿,生怕她回到洛水巷又被极乐坊的人盯上。 素椿从怀中摸出一铜镜,“我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阿娘给我留下的护心镜,这扇护心镜送给你,傅姑娘。” “我不要我不要。”少女忙摆手,她阿娘留给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