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渺蹙眉,仍思虑着该如何帮到季无月,但久久不见二楼传来打斗声响,应是无大碍吧。 “孔公子交友广泛,二位员外是如何结识他的?” 沈澈安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张老爷一愣,搔了搔鬓角:“这个嘛,老夫还真不记得了。老匹夫,你还记得吗?” “你都不记得,我又怎会记得。”李员外放下茶盏,若有所思地掂了掂腰间的香囊,“只记得初见孔老弟时,他赠我这安神的香囊,我这头风的毛病竟再没犯过。” 孔行舟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季兄和妹妹下来了。” 他虚视前方长阶上走下来的两人,不紧不慢提醒。 “季兄,东西拿得可还顺手。”直到二人走到身前,孔行舟幽幽开口。 他这般语气,季无月便知他们不会轻易走了,语调微扬道:“怎么,坊主想反悔?晚了。” 他这话便是径直与孔行舟摊牌了。 早在花舟季无月便察觉,孔行舟就是背后的极乐坊坊主,只是不知这二人,究竟谁是谁的傀儡。 少年话一出口,楚云渺沈澈安眼神剑一般射向悠哉的那人。 孔行舟居然会是极乐坊坊主,原来那幕后之人,从他们初入夜城便蛰伏在他们身边。 亏得他们几人还一度帮他寻江罗,原来戕害江罗的,即使孔行舟本人。 后者被识破微微讶然,又折扇微摇,“我说了,今日你们走不出这里。” 他掌心在空中虚握,藏于少年芥子囊里的银蚕便径直被出现在孔行舟掌心。 “季兄还不知道吧,这东西认主,我以心头血喂食多年,岂会轻易被你夺了去。” 他话音刚落,大门轰然闭上。 季无月指尖探向剑柄,正要向前方同样的玄色人影挥去,后者却连退数十步,直退到戏台落定,折扇一指道:“别急,你们的对手不是我,是他们。” 楚云渺的符纸刚燃起金光,就见周遭看客齐齐站起身,面色青白,将几人团团围住。 他们的手上,不知何时全都握了把利刃,显然是早有准备。 张员外脖颈诡异地弯曲,浑浊眼珠直勾勾盯着一行人,“孔老弟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 “看来这些人早都被他炼成了傀儡。”季无月反手挑飞扑来的张员外,正要一剑斩落他头颅,孔行舟却悠闲开口,“慢着。” 剑锋破空的刹那,孔行舟折扇突然展开,数十道银丝如毒蛇吐信般缠住季无月手腕。 “季公子可要看仔细了。”孔行舟指尖勾着千机线轻笑,” 他们身上可没有种下傀儡印,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以迷魂香日夜浸润的,蛀空神智的人。 季无月瞳孔骤缩,剑尖堪堪停在张员外喉头三寸,那老儿竟主动将脖颈往剑刃上撞。 少年旋身收势,地面被剑气劈出裂痕。 “屏息!”楚云渺甩出三张黄符。 金光结界拔地而起,将发狂的看客们隔绝在外。活傀们不甘心地抓挠着结界,手掌枯槁,指甲刮擦声混着含糊嘶吼,如被恶鬼环伺。 沈澈安盯着结界外扭曲的人脸,“他们失了神智,肉身却还活着,和那些傀儡不同。” 严格来说,和闻溪一样,他们也算是活傀的一种。 “所以杀不得。”季无月抹去额角冷汗。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i????ü???è?n??????Ⅱ????.???ò???则?为????寨?站?点 “既然诸位都自诩匡扶正道之辈。”孔行舟扬眉,“这坊中看客共有八十一位,八十一条无辜性命,你们当真下得去手,要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 “你当真以为,我们奈何不得你?” 季无月蔑然,护体法阵可保活傀不得近身,只要他们腾出手,就算孔行舟躲得再远又如何,擒贼先擒王。 季无月身后,少女忽然按住心口。 发间金簪发出细微嗡鸣,一缕银线爬上后颈。等察觉不对时,她右手已握住季无月佩剑。 “……阿窈?” 刀光映着少年惊愕的面容。 季无月偏头躲过致命一击,侧脸仍被剑气割出一截血线。 血珠染脏了少年白皙的脸颊。 她什么时候被…… 季无月瞳孔一缩,见她发上那只孔行舟送的孔雀金簪的鸟喙处正吐出数根千机线。 他心里懊悔,早该将那簪子拔了的。 傅窈瞳孔蒙着层灰翳,孔雀金簪里探出的千机线已然顺着脖颈往里脊骨里扎根。 孔行舟抚掌大笑,“好妹妹,你当我为何赠给你这簪子。” 他勾动食指,傅窈便如提线木偶般转身,“从你进到夜城,我便无时无刻不再盯着你,那时我就打定主意,定要将你这沾了邪魔气的躯体炼成傀儡。” 接着目光一沉,不容置疑的语气,“给我杀了他。” 傅窈其实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掌控躯体,眼睁睁看着自己拔剑朝季无月刺去。 一招不成,又是一招。 她手里提着剑,季无月只是躲,却不曾还手。直到她一个不察,随即被少年并指夹住了剑尖。 “醒醒。”季无月低声。 他试图唤醒傅窈,眼见她又要在孔行舟的命令下走向戏台,飞速反手扣住了她腕子,哪知便是此举给了傅窈近身的机会。 她不知哪得来的短刃,猛地就要扎进季无月胸口,后者反应快躲开了去,分心的功夫,少女已出了金光罩,垂着首往孔行舟那边去。 倏地,又身形一顿。 “怎么这么慢,快过来。” 见傅窈竟在挣扎违抗他的命令,孔行舟拧眉道。 绣鞋踉跄着踏过满地银丝。 她清楚地看见银蚕在孔行舟的掌中蠕动着吐丝,离自己近在咫尺。 “系统,快出来。” 她在脑中呼唤系统,她总要想个办法摆脱控制的。 “阿窈回来。” 季无月目光凌厉锴去脸颊血珠,刚走出法阵,便被四面八方的活傀围了上来。 傅窈垂首踉跄走到他跟前,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好妹妹。”孔行舟满意极了,像端详一件即将成形的作品般端详着她。 谁知她忽将发顶金簪取下,近身的一瞬间,直直将金簪扎进孔行舟握着银蚕的那只手掌。 簪子扎穿掌心,却不见血迹,伤口处溢出的是水银般的液体。 来不及细想,少女飞速取了银蚕就往回跑。 季无月也正打昏一干活傀,跃身上前将少女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他手中剑锋猛地扎进孔行舟心脉。 他心口霍然被捅出个窟窿,胸腔内却空空一片。 他这具身体是傀儡。 “你什么时候解的傀儡术?”反应过来后,他惊问。 傅窈紧握银蚕,不服气道:“傀儡戏看多了,真当人人都是你掌中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