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和尤白羽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起身下了校车。 有些人也已经下了车,他混在人群里并不突兀。 上车之后席惟笑着看他一眼。 双休日,学生不必再穿校服,倪知穿的是原主自家里带来的旧衣。 白T恤,水洗蓝的牛仔裤,不是什么大牌,但是洗的干净,浑身散发着清爽的柠檬海盐气息,长长的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小的发髻,剩下的流淌而下,遮住漂亮的后颈和肩胛。 是有些长了,没有形状的刘海将漂亮的眉目挡住,款式老旧的镜框遮住秀丽挺直的鼻梁,只有形状姣好的双唇露在外面,可以隐约窥见一切遮挡下的美丽旖旎。 是有些长了。 藏的太多,连自己看起来都不方便。 席惟从不会紧张别人窥伺他的东西,只要他想,就不会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任何事物。 所以他并不会生出倪知永远保持这样的造型,把所有的色彩都掩盖在沉闷的外表下的想法。 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胆怯失去。 席惟翘起唇角。 小哑巴又在生气。 嘴抿得那么紧,本来就淡的唇色,被挤压后,泛着娇艳香甜的玫瑰色。 像是被蹂躏啃咬过。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席惟的眼神就沉了一些。 但,他不能惹这个小哑巴不开心了。 太难哄了,还会挠人。 席惟转开视线:“你的那个邻居柔柔,我今天替她办了转院。她的病不算严重,美国最好的医院,还有完整的术后养护,几个月就能彻底康复。” 他说着,抬起手来,看了一下腕上的表:“还有一个小时,她的航班就要起飞了,你想要去送送她吗?” ——那个不能拒绝的条件来了。 倪知静静地看着席惟,黑白分明的眼藏在镜框后,眼底情绪闪烁,令人看不分明。 “不必了。”良久,他只是安静地打字,语气很淡,没有一点的波动,“不是要带我去理发吗?现在就去吧。” 第23章 23 23 一路上, 倪知都没有说话,席惟也没有打扰他,车内保持着一种静谧而诡异的氛围, 开过位于学院正中的商业街后,却并未停留, 而是继续向前,拐入夹道后, 露出另外一片天地。 像是一道分割线, 将本就等级分明的崇德学院划分得更加淋漓尽致。这里很安静, 宽大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的影子, 四周都是大片的绿植,被修剪打理得精致自然,偶尔能够看到格外昂贵的豪车驶过,停在某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店前。 与另一侧纸醉金迷的商业街相比,这里看起来反倒更加的低调。车子在一片绿盖成茵间停下, 倪知下车后打量四周,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理发店的标志。 说是理发店,但这里更像是图书馆,透着一股很冷淡的气息。 ……原作里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虽然和外面的金碧辉煌比起来, 这里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性冷淡风确实更顺眼一点。 来都来了,倪知也不会再去摆什么架子, 垂着眼静静跟在席惟身后。 周末, 别的店都客似云来, 就算是周围看起来冷清的店,其实也都有不少客人,唯独这里,除了面容俊秀的侍应生之外, 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网?阯?发?b?u?Y?e?i?f?μ?ω?€?n????0????5?.???o?? 包场了? 倪知看一眼席惟。 总觉得,席惟每次和自己在一起都很低调。 难道是怕别人知道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倪知懒得换位思考席惟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随意地在发型师面前坐下。 发型师看起来也不大热情,蓄着络腮胡,打量了一眼倪知,问他:“想怎么修剪?”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不喜欢的客人就是对时尚不敏感的人群。 就算是席大少带来的人,看着这一头明显没怎么打理修饰,只是随意扎起来的长发,发型师也提不起劲来。 发质倒是不错,可这么显眼的造型,放在一个灰扑扑的学生身上,越发显得头重脚轻。 倪知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席惟,席惟笑笑:“你自己决定。” 倪知打字:“给我染个黄毛。” 席惟:“这个不行。” 虚伪。 倪知摘下眼镜,正大光明地对着席惟翻了个白眼。 然后,席惟笑得更灿烂了。 倪知:…… 倪知恢复面无表情,打字和发型师说:“刘海修修,头发剪短。” 唉,果然。 随意,无所谓,你看着办。 修修,剪短。 啊啊啊,一点艺术追求都没有! 发型师认命地俯身,撩起他的刘海。 发型永远要配合五官脸型设计,像他这样头发把脸全部遮挡住的,明显说明是对自己的面容不自信…… 发型师的手突然顿住。 刘海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黑得很浓的瞳仁,折射了一点店外落进来的日光,如同点睛时浓墨重彩的一笔,毫不吝啬地为他添上万千的光彩。 浓长的睫羽,斜飞的眼尾,肃然寂静的神情。 声色万千,静极生媚。 怎么突然不动了? 倪知有些疑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就见发型师猛地放开了手,被络腮胡包围的脸上,神情呆滞了一下,旋即由刚刚的漫不经心变成了一种狂热的姿态。 “您说修修,就是都交由我决定?” 呃……好像是这个意思。 倪知点了点头。 发型师立刻道:“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原来不是对时尚不敏感,而是真的无所谓。 有这么一张脸!就算顶着一头杂草也能被称作时尚! 不过发型师也很费解,怎么能有人在无数的发型里,精准地选择了最不适合自己的一个。 时尚的完成度确实靠脸,可他把脸全给挡住了啊! 璞玉,完完全全的璞玉! 接下来的时间就和倪知没关系了,发型师摩拳擦掌,势要将璞玉雕琢完美。 理发其实是一个很枯燥无聊的过程,倪知自己都忍不住打哈欠,偶尔从镜中看去,席惟却一直坐在身后,静静地凝视着他。 视线专注,心无旁骛。 只有发型师要修剪发尾时,席惟才终于开口:“不要剪太短。” 发型师投入艺术创作无法自拔,突然听到声音,灵感被打断,气势汹汹看过去,看到是席惟,这才讪讪地又把头转了回来。 席惟说话的时候倪知头都没抬。 好无聊……坐的屁股疼。 他昏昏欲睡,终于听到发型师用一种格外亢奋的语气,惊喜而自豪地说:“完成了!” 倪知抬起眼睛,对着镜子看了看。 发型师矜持却又难掩兴奋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