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他就没印象了,等睡醒的时候,看到日光洒满了整张床,桌上放着的一瓶鲜切花上,水珠莹莹,被照出了万千的光影。 窗边的桌上放了一杯水,倪知摸了摸,杯壁还带着温度,入口刚好。 外面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倪知下了床,推开门后,声音就更大了一点。 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席惟正坐在书桌后,戴着蓝牙耳机开视频会议,倪知不在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而淡一点,就好像无论别人做什么,都是为他服务的,而他天生就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些服务。 倪知看了一眼,就打算退出去,席惟却忽然抬起眼睛看了过来。 看到倪知时,他挑了一下眉,对着倪知招了招手。 倪知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站在桌子另一侧:“干嘛?” 席惟关上摄像头,忽然起身拉住倪知的手臂,将他拉到了怀中。 他动作太突然,倪知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扯到了怀里之后,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腿上。 席惟还屈膝向上掂了掂,将倪知往自己怀里抱得更深一点:“醒了?” 有时候倪知觉得,席惟总喜欢问他一些废话。 就像是对着家里的小猫小狗,会说一些笨笨的话。 自己都站在这里了,难道还没醒吗? 倪知没回答,挣扎一下,可惜席惟抱得太紧,他没挣扎开,只好比手势:“你好好开会不行吗?把我放开。” 席惟却将下颌压在他的肩上:“开会好无聊,陪我。” 倪知嘲讽:“明明是你的下属应该无聊吧。” 席惟说:“没有你的时候,都很无聊。” 倪知不回答了,席惟笑道:“害羞了?” 倪知:“……觉得你确实很无聊。” 但耳尖有一点点红。 像是刚刚成熟的石榴籽,红得潋滟却又羞涩。 席惟忍不住离他更近一点,唇几乎要触碰到那漂亮雪白的软肉,却又没有真正触碰,只是若即若离,一点温热的呼吸,撞在上面,似是风拨弄风铃:“今晚和我一起出席宴会?” 倪知被他抱着本来有点不自在,闻言却忽然清醒过来:“我已经和叶叔叔说好了。” 还以为趁着小哑巴刚睡醒,可以趁机让他和自己一起。 席惟有点遗憾:“衣服准备好了吗?” “叶叔叔说已经准备好了……”倪知说着,忽然想起来,“现在几点了?叶叔叔说中午要来接我的。” 他想起来正事,很坚决地从席惟怀里扭了出去,席惟还想抱着他,可他很丝滑地从膝盖上滑下去,一弯腰就站到了一边。 席惟:…… 倪知得意地对着他笑了笑:“真以为困得住我?” 席惟却眉头一挑:“所以说,我困不住你,之前都是你自愿留在我怀里的?” 倪知:…… 倪知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装作没听到跑开了。 席惟的视线落在他赤着的足上,纤细的脚踝,光洁的脚背,泛着玉样的光芒,可惜他走得太快,只是一下,就消息不见了。 席惟遗憾地收回眼来,重新打开了摄像头:“刚刚说到哪了?” 与会的都惊奇地发现,原本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席惟,现在唇角翘着,明显心情很是愉快。 大家腹诽,也不知道刚刚闭麦关摄像头干什么去了。 倪知看了看时间,飞快地洗漱完毕后,刚好接到了叶勋成的电话:“我和你妈妈到楼下了。” 倪知挂了电话,发消息过去:“我马上到。” 楼下,叶勋成和应琴坐在车里,应琴有些惊讶:“你和小知什么时候加了好友?” 叶勋成得意道:“就那天遇到的时候,小知主动加我的!” 最后一句,带点得意和炫耀。 应琴失笑:“小知这孩子从小就冷情,没想到和你倒是投缘……” 应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奇怪,对于倪知小时候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感觉有些模糊了,就好像是隔着水雾去看,像是自己亲身经历,又好像没有,更像是平铺直叙的一段说明书,不带一点的真实感。 但想到现在的小知,那些记忆却又鲜活起来,似乎当小知推开家门回来的那个瞬间,世界终于真实了起来。 叶勋成说:“小知是个好孩子,我也是个好男人,我们当然投缘。” 应琴嗔怪地翻个白眼,语气里却有点甜蜜:“胡说八道。” 叶勋成笑了起来,偷偷摸摸把藏着的花拿出来:“小琴,送你的。” 应琴害羞:“哎呀,怎么忽然送这个?” 两人推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回过头去,就见倪知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外,正弯腰敲窗户。 就知道! 爸爸妈妈就是这样! 无论是刚刚在一起还是老夫老妻了,都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应琴脸猛地一红,叶勋成趁机把花塞到他手里,下车替倪知把后车门拉开:“小知,你来啦。我和你妈正说呢,说你是个好孩子。” 哼哼。 单独相处居然想的起他啊。 倪知才不信。 倪知看破不说破,上车之后,叶勋成说:“我约好了餐厅,咱们先去吃饭。饭后去试试衣服,看看哪里不合适,让他们现场改。” 应琴说:“太让你破费了。” 倪知却比手势:“妈妈,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破费什么。” 最近叶勋成都在苦学手语,勉强看懂倪知在说什么,忍不住露出一脸傻笑:“是啊,咱们是一家人。” …… 好傻。 应琴和倪知不约而同想。 餐厅是叶勋成特意挑选的,城市天际线,最高层向下望去,所有人或物都在脚下,整间餐厅被包了下来,主厨特意出面向叶勋成行礼,叶勋成在倪知和应琴面前平易近人,在外人面前却有些冷淡默然,终于有了上郡人特有的那种气质。 倪知看他,若有所思,他却忽然看向倪知,对着他很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像很得意自己演技很好。 倪知没忍住,笑了起来。 叶勋成小声道:“这间店是我父亲买的……为了他七十二岁时遇到的真命天女。” 应琴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归我了。”叶勋成说,“我父亲马上风,在真命天女床上一命呜呼了。” …… 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故事。 倪知无言,想了想自己祖父。 好像爸爸和祖父的关系确实不好,因为祖父活着的时候总在拈花惹草。 连这个设定也直接移到了书里吗? 还是说,这些设定本来就是自己带来的。 只是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就像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倪知选择不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