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送进嘴里,边吃边道:“既然知道错了,不如与我们说说给你置办这些的上面人究竟是谁?” 小贼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是,是从前受过小的恩惠的富贵人家。小的也不知道是谁,虽说小的行为不法,但也曾劫富济贫,许是菩萨保佑。” 方宁将桌上的葡萄一颗颗弹到那小贼脑门上,语气带威,“你再编啊。” 那小贼明确方宁与沈昱不可能在此处行刑,此二人褪下官袍,就是为了私下拷问,故而咬牙不语。 一时整座牢房寂静无声。 方宁自然懂那小贼心中狡黠,转而问起,“你说你怎么会挑上张叔扬的屋子。你可知道《贼盗律》中明文规定‘窃盗赃满五贯文足陌,处死’。既然是死罪了,为何不找万春城的大户人家偷窃,秦家和谭家你怎么不考虑?” 方宁回想起张叔扬给自己的地址,在万春城较为贫瘠的地域,那小贼若想行偷窃之事,确实偷错了人家。 沈昱瞧着主簿记录的案发经过,追问道:“你早先就有了预谋。张叔扬屋内的银两缺失的不多,但字画笔墨你一个都没放过。怎么,考量过字画的价格?我听你口音不像是万春城人,你是否认识张叔扬或者提前观察过他?” 那小贼像是被人戳中心事,赤裸裸地公诸于众,干脆摆烂道:“二位大人可有证据?若有,早早判我死刑便罢了。我偷盗什么了?那五两银子早早就归还了,至于他说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也不是被他一个胳膊肘烧干净了吗?与我何干?” 方宁与沈昱一时无言,此事确实蹊跷。 要说这小贼也是倒霉,想偷字画,却被一把火烧干净了,就连银钱也没落着。 估摸着,要不是张叔扬天天来衙门闹事,县老爷找个由头,就将那小贼放了出去。 所以他气焰才如此嚣张。 想罢,方宁见也问不出什么,抽走了那小贼的软榻,冷飕飕道:“那便祝你在此处安居乐业吧。你也别小瞧了律例,自然有能对付你这般投机的贼。” 她任凭那小贼在身后喊冤叫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番他们来过,任凭后续再有人给那小贼送钱打点,衙役也不敢再收了。 “你接下来要去张叔扬那里?”沈昱跟在方宁身后,见回的不是住处,心中已有定数。 方宁没好气地瞧着暮色已现,浓云下盖住满城金黄,长叹口气。 本是到了可以休息的时辰。但这些活祖宗,问题是一个接一个,让她没有片刻安宁。 她默然点头,寻着张叔扬给的地址,决定再去问问,那小贼与他究竟有何干系。 张叔扬的住处是一座矮巷的尽头,里面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所以一路见方宁问张叔扬住处的时候,都对二人投以一种颇为殷勤的目光。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ü???ē?n???????????????????则?为?屾?寨?佔?点 “张家那小子终于是要娶亲了?” “怎地小娘子身后还跟了个男子?” “说不准是二婚。” 方宁的脸是越听越黑,在她险些忍不住要用隐星镖吓唬一把这些老人家的时候,终于是走到了张叔扬的屋子。 “爹,娘,孩儿不孝,你们临终前将妹妹托付给我照顾。但如今我非但没护住家业,连妹妹也没法好好照顾。孩儿决定来陪你们。”张叔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 方宁嘴角一扯,扔下沈昱,来不及敲门,跨步飞进庭院,一把敲开房门,果然见张叔扬的屋内,木梁上挂了根白绫。 而张叔扬,正踩着矮凳,下一秒就要挂起脖子上吊。 他被方宁的动作吓到,瞬间踢翻了凳子,一时间整个人重心下沉,脖间忽如其来的挤压感,让他舌头前突,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 而方宁却是不再着急,反而悠悠到桌子前品了口茶,冷声道:“你真是我活祖宗。我帮你去牢里查线索,你回家挂脖子上吊是吧。伤春悲秋,没个男人样。” 语罢,她算着时辰,再多一时,张叔扬就一命呜呼之际,一枚隐星镖将他解救下来。 张叔扬泪眼婆娑,一半是因为死里逃生,被自己喉间的口水呛的,但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方宁的话,“方娘子,愿意为我查案,审了那贼人?” 方宁一脸无语,转头瞧到桌上的信件,才知张叔扬又被何事刺激了,“你那妹夫见你落魄,便要把你还没坐满月子的妹妹打包退回?这等人渣,不要也罢。如今朝代开明,女子也可再嫁,及时止损才对。实在不行,你可让你妹妹嫁于我那师兄,买一送一,何乐不为。是吧,师兄。” 沈昱刚踏步屋内,就被方宁大手一挥,得了个便宜儿子,但见张叔扬实在可怜,不忍心刺激,只能礼貌一笑。 谁料,那张叔扬听了进去,点头答应,“甚好,我立刻修书一封,让我妹妹回家等着再成亲。” 方宁被水呛到脸色涨红,不敢再看沈昱的脸色,环顾四周道:“你这屋子被烧得也不惨啊,木质的屋梁,火痕也只覆在表面,怎的一件字画都没留下?” 张叔扬指着西北一角的佛坛,痛苦回忆道:“我信佛,所以将字画都安置在佛龛里的木箱子中。那贼人与我纠缠中,我撞到佛龛,烛台和供酒一同倾倒,一把火将一切都烧没了。” 方宁瞧着西北角起火源,疑惑道:“不对,你的卧榻、行囊与饰物都摆在正门最显眼的位置。若按那小贼所说,他从正门进屋,一开始就会往你的衣柜去摸索。你确定他一进屋,就 被你发现了?” 张叔扬点头,振振有词,“我那夜与友人饮了不少酒。本应昏睡到第二日的,奈何我那几日胃痛交织,便吞了许多水,将酒悉数吐了出来。酒意全无,自然看的真切,那小贼一进门,便往西北角去了。” 方宁原地踱步,朝着张叔扬道:“你按那夜捉小贼的打斗模样,朝着我挥拳。” “这万万不可。姑娘身形瘦弱,若出了事。”张叔扬连连摇头。 沈昱在一旁颇为无语,莫说方宁,连他这好脾气都要被张叔扬磨没,“你快些吧。这天底下,能伤她一根手指头的人,不会连上吊都要踩个矮凳。” 方宁挑眉,只觉沈昱跟在时间日长,这毒舌功底见长。 说罢,张叔扬半信半疑的朝着方宁挥拳,被方宁一一躲过后,二人直逼佛龛。 方宁适当回击,都被张叔扬摇头纠正,“他并未打算与我格斗,所以一步步都在让我。” 方宁觉得古怪,若她是贼寇,面对张叔扬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拳让他晕过去便可,为何要与他纠缠。 “哦,对了。后来小贼朝我挥了唯一一拳,在我左手,也是那一刻,我体力不堪,手撞上了佛龛。”张叔扬借着方宁的手,朝他挥了一掌,模拟出当时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