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于身后,见方宁从容不迫,心知已中其计,颓然垂首,“大人既已洞悉,何须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方宁言辞诱惑:“你大费周章救闻如意,难道是为了让她与你一同赴死?你若坦诚罪行,或可为她谋一线生机。” 闻如意闻此,心惧声颤,“不,凤声只是担心我才一时鬼迷心窍将我带出来,请诸位大人饶他一命!” 沈昱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闻娘子,别挣扎了。方才我师叔一直跟在凤声身后,他做了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 方宁趁热打铁,“凤声,你还不坦白一切吗?” 凤声惨淡一笑,不忍再瞒,“我与如意情投意合,然门第之隔终难厮守。后我为救如意毁容,闻青山强收我为义子,更名‘闻昌晟’,欲断我的念想,还寻高人为我治脸,然我的脸已难复原貌。我心生恨,求高人授人皮面具之术。然我学艺不精,面具易损,需时常更换。” 方宁眉头紧锁,追问道:“所以两年来你四处作案,皆为搜集人皮制作面具?” “是也不是,”凤声苦笑,“闻青山知晓我的本事后,胁迫我做了不少不义之事,且许诺若我帮他寻得宝藏,便将如意许配于我。然闻青山背信弃义,欲将如意献于权贵。我忍无可忍,便将他杀了。我脸上这张面具,就是用他的皮所制。” 言罢,凤声猛然将面上面具撕下,露出一张疤痕交错之脸,细看之下,尚有几道新伤,正是杀害闻青山时被抓伤所留。 “看来闻青山亦非善类。”方宁本就疑闻青山和背后寻觅《步天歌》的势力有关,现下更增猜想,道,“师叔、师兄,我要去深查闻青山的书房,此事恐非表面那般简单。” 此言一出,忽闻有人大喊:“走水啦!快救火!” 方宁循声望去,只见起火之处,正是闻青山的书房。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赶去,却见一鬼祟影子正欲逃窜。 邵夫子疾速上前,将人制服,定睛一看,竟是林德贵! 方宁厉声喝问:“你做什么?” 林德贵脸上露出得意之笑,嘴上却道:“大人莫要冤枉老奴,老奴是来救火的。” 沈昱皱眉望着火势,叹道:“师妹,这火太猛,恐怕找不出什么了。” 此时,凤声忽然出声:“我有闻青山的犯罪证据,我可以交给你们,但你们要放了如意。” 方宁正色道:“放心,我们定会护她性命无忧。” 凤声松了口气,无视林德贵杀人的目光,道:“证据藏在我院子里那棵槐树下的石盒里。” 钟县令带人手忙脚乱地灭火。 方宁嘱邵夫子看守嫌犯,和沈昱直奔凤声所说之处,果然找到了一本手册。 手册证实闻青山已被秘考队收编,所害之人,皆为敛财,如宋娘子是为夺其书铺,以便收集《步天歌》相关奇书。 方宁找到闻青山与秘考队往来书信,恍然大悟,“原来刺杀真是闻青山的安排,信中言若招揽失败,我等难离文山县。” 沈昱不禁感慨,“此股势力如此猖獗,必尽快铲除。” “看。”方宁双眸生亮,从手册封皮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画满奇异符文的纸,正是一张《步天歌》残页。 第112章 道听 初春时节,地冻天寒。 白雪皑皑,万物俱籁。 驾车在前的白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两股热气,青年抽了一鞭子,车轮骨碌碌碾过路上的薄冰。 车内的人摇摇晃晃的昏睡着,怀中的手炉热烘烘的,暖和着这一方天地。忽而,马车停下,眼前厚重的帘子被人掀开一道缝,寒风骤然从外头灌了进来。 方宁是被这一阵寒风惊醒,她打了个寒颤,抬眼才见探身进来的是在外面驾车的师兄。她赶忙示意沈昱去看还在 酣睡的邵夫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便悄悄起身,将怀中的暖炉放在师叔手边,这才掀了帘子出去。 “师妹,我们随着你推演出的残页方位一路走,此时已经越过黄河进入秦地了,”沈昱手持地图,将他们如今所在的方位指给方宁看,“前面不远就是岐县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城中休整几日。” 据方宁从步天歌叙录推演,接下来缺少的那张残页应大致指向的是冀州直沽寨,因而如今一路北上。她从沈昱手中接过地图细看了一番,才发觉他们已经快走完北上的大半路程了。 她将地图还给沈昱:“如今天色未晚,就换我来驾车吧,师兄也进去去休息一下。晚间我们再找地方落脚。” 沈昱应了一声好,正要掀帘进去,却听闻远方传来杂乱的人声。 他手一顿,放下帘子,转头寻声望去,却见一路人马从旁边的大路上赶来。 “是什么人?”方宁警惕地摸向了袖间。 沈昱仔细听着他们言语,辨别出几个字来:“瞧着模样,应该是外地来的商贩。” 那一行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有领头模样的人拍马上前:“我们是从陇西来的盐商,敢问小兄弟是哪里人啊?” 沈昱远远朝他们作了一揖,进而佯作失落之态:“在下本冀州人,沈姓,与族中阿叔在南边做生意。近日闻得家中丧讯,才与阿叔和舍妹一道北上奔丧。” 那人见沈昱言辞恳切,且二人衣着朴素,便信了七七八八。 “节哀啊,”他闻言叹息一声,抱拳自我介绍道,“粗人姓范,单字一个况。略长你们几岁,你们唤我范大哥就是。行路罔罔不可知,你们人少,不如与我们同行?” 车轱辘在聊天声中慢慢重新转动起来。 “我们此番从陇西而来,要往岐县中去,用这些货物换点食盐回来,”范况拍拍身后的沉甸甸的货物说到,“你们跟了我们是好事,不然等下过了那边的山头,怕是要遇上土匪呢!” “土匪?此话怎讲?”沈昱微微皱眉。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不知道,那边山头过去离岐县不远就是一处盐卤地,原来是为官家的所有,可不知何时竟来了一窝土匪,将那块地强行占为己有。无论谁来都得交翻了倍的盐税!”范况显然对此事有满腹牢骚要发,得了这话才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这岐县的盐啊,真是一年比一年高了!” 身后不知是谁呸了一声,附和道:“可不单是盐呢,过路的商贩被他们见着了可是也要雁过拔毛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官家不管吗?”方宁好奇地问道。 “官家?哼,我可听人说,这土匪后面指不定就是那个官家呢!”那人对此话嗤之以鼻,“那群土匪的首领可是个女人,谁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手腕?” “马三家的!说话把着点关,”范况对那人呵斥了一声,转而挠挠头对方宁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