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欣赏,并享受他的愤怒和恐惧。 连儿搂着闺女抽泣,小声祈求他们别这样,求同船者和船家帮帮忙:“各位大哥,帮帮我们吧……” “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们——啊啊啊——”夏小满还是被剥光了,残缺的秘密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包括那个仍把他当男人看的女人。连儿知道他受过宫刑,但还是痛苦地侧过脸。 倒是那些同船的男人,不帮忙就算了,反而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真新鲜呐。”“是天生的,还是宫里的太监,或者生了啥病?” “滚开啊——滚——”骂到后来,夏小满开始哭泣哀求。有几个男人格外暴虐,对他肆意踢打,用脏污的鞋尖踩着他的残缺调笑。还拎着松鼠的尾巴,将它甩进冰冷的江水。 “啊!小满!小满——”夏小满扑在客舱窗边,朝翻腾的白浪凄厉呼喊,像是在召唤曾经的自己,已经死去的自己,“小满——天啊——” 他猛然扭头,用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目光,将他们的脸死死烙在脑海。 一个汉子薅着他的头发,将他压在地板,喘着粗气邪笑:“连男人都不是,还想逞英雄?老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不,不要……”他惊恐地朝前爬行,又被拖回来。 “前头有江北的官船,快走!”一贼人高喊。 那汉子失落起身,与同伴扬长而去。数艘小舟如水中落叶,飞速漂走。 夏小满紧紧蜷在地板,感觉自己是一地扫不起来的碎渣子。几十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冷漠,探究,轻蔑,嘲弄。 连儿为他披上斗篷,搀他坐下,擦拭他脸上的伤痕。小女孩又将兔毛围巾围在他颈间,他木然摇头,推了回去。 乘客们都不屑地瞧着他。他们不敢直视水贼,却敢看他。一群没动手的,瞧不起唯一敢反抗的。 靠岸吧,快靠岸吧,再也受不了这些冷漠的凝视了。他合起双目,流下热泪,在湿冷的风中瑟瑟发抖。 “当时,没能办了我,你很失落嘛。”夏小满幽幽盯住捆在刑架的汉子,“我真倒霉,碰上了你们。你们也倒霉,欺负到了我头上。” 第136章 就这样留下吧 他笑吟吟地坐回椅子,倒了杯茶,“现在,我给你们讲讲,我是怎么做了太监的。那是八年前的事了,那天,圣上心情格外的差。” 十四岁那年中秋,夏小满陪太子微服上街。那时,太子十二岁。叶星辞九岁,一张小脸奶嘟嘟的,个子也小,快步跟着。啃完左手的糖糕,又啃右手的包子,可给他忙坏了。 路过一间青楼,太子好奇,他们便把其他成年侍卫留在街头,进去喝一壶茶,听几支小曲。临走前,太子赏了一颗金豆子。作为回报,唱曲的小姑娘送了一条手帕,上面绣着一对在花丛中亲昵的眷侣。 隔天,就被齐帝看到了。 他拎着它,睥睨东宫诸人,冷冷发问:“是谁,把朕的儿子,带到烟花之地?” “是我自己想——” “是我!”夏小满截断太子的话,跪地仰视天颜。他最年长,理应由他来担责。 “拖下去打死。”齐帝干脆地下令。 夏小满浑身发冷,感觉恐惧如毒蛇般顺着地砖爬满全身,跪求开恩。太子慌了,抱着父皇的腿求情:“小满是儿臣最亲近的玩伴,求您别杀他!” 叶星辞哇地吓哭了,也求皇上开恩,说自己也去了,喝了茶还吃了点心,那就是个聊天听曲的地方。齐帝俯身瞧着他,戳他的小脑袋,轻轻哼笑:“好个叶小五,你也不学好。回头朕就告诉你爹,叫他结结实实地揍你一顿!” 齐帝的目光,又刺在夏小满身上,压得他几乎趴在地上。齐帝说,他这个贱奴把太子和叶将军的儿子都带坏了,罪不可赦。 然后,他听见了那句毁掉他人生的命令,轻飘飘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你不是对女人好奇吗?好奇一辈子吧。带下去,宫刑。” 夏小满像被抽走了骨头,烂泥般瘫在地上,凄惶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齐帝的近卫将他拖下去,他放声哀嚎:“杀了我吧,皇上!” “小满!小满!”太子追着他跑,满脸是泪,又跪回去求情,砰砰磕头,“他已经定亲了,过两年就要成家了!父皇开恩,开恩啊!” “再多说一句,你就别当太子了!”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y?e?不?是?í????ü???é?n?2???????????c?ò???则?为?山?寨?站?点 “无所谓,谁爱当谁当!”——这是夏小满疼晕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他还看见,叶星辞用小手紧紧堵住太子的嘴,把余下的话塞了回去。 醒来时,夏小满躺在宫外专司净身的大院里。掌刑的,是专为小太监净身的“阉工”。 他听对方说:“算你倒霉,多少年没人被罚宫刑了,都是自愿的。看来,今天皇上心情很差。”那人又问:“你有兄弟吗? 他扯动哭哑的嗓子:“没有。” “你爹有兄弟吗?” “也没有。” “那你家香火断了。”阉工淡淡道。接着交待注意事项,“别喝水,渴也忍着,发烧都是正常的,遭罪的且在后头呢!我手艺好,做得干净漂亮,手上还没死过人。” 阉工又拍了拍一个木匣,“你的宝贝,给你放这儿了。死后合葬,来世还是全乎人。” “不要了。”夏小满心如死灰,身体成了空壳,什么也感觉不到,“下辈子不当人了。” 转天,太子顶着一双哭肿的眼来看他。太子说,会为他置办房屋田产,命令他亲家不许退亲,他会照常成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样,会误了连儿一生。”夏小满说出思考一夜的决定,“让我留在东宫吧,殿下,就当个太监。” 只有这样,他的苦难才有意义。这,就是他为自己的不幸所找到的出路。一切痛苦,都有了个目的,如此才能活下去。就当个太监吧,全心全意侍奉太子。他是为了维护太子才成了这样,只有把这种奉献继续下去,才不算是白遭罪。 一旦燃烧,就燃尽为止。有人皈依神佛,他则皈依太子。从此,这个少年就是他的信仰。 “我在宫里捉住个小家伙,送给你。你养伤期间,就让它替我陪着你。”太子抬起手,袖口露出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你看,小松鼠。” 夏小满倚在床上,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第一次下床走路,疼死我了,疼得浑身哆嗦,要扶着墙慢慢走。”夏小满怀抱松鼠,缓缓踱步,回忆。炭盆的火光映着他的眸子,里面也燃着火,“比起这些,更难忍受的,是旁人蔑视的目光。伙伴们同情我,也瞧不起我。皇后娘娘对我的遭遇极为痛心,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她是个好人,她有这个想法,就值得我感激一辈子。我听说,皇上也有点后悔,不该让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