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自然而然。请父皇将我革除宗籍以示惩罚,我宁做庶民,也要和叶姑娘厮守。” 矫饰,全是矫饰,夏小满切齿。 顺王的到来,令尴尬有所和缓。他算局外人,也是朝野皆知的忠厚之人,身份也贵重,由他来“调解”最合适。 他询问各方想法。 皇帝说任凭叶爱卿处置,打死皓王也无妨。 太子说不在意,就当没发生过。 叶霖无颜面对,不想再将女儿嫁入东宫。这辱没了储君,他将一生不安。 皓王也想表达看法,被顺王捶了一下。由于斜视,捶在了俞妃身上。 唯有那深闺中的不安少女,无人过问,无权发言。 最后,顺王提议:“太子和叶姑娘,还没正式定亲。就让叶姑娘嫁入皓王府,另为太子选妃吧。” 齐帝首肯,叶霖也叹息点头。 “暂不必选妃了,过两年再议。”见木已成舟,尹北望忽然温雅一笑,如春风过殿,“我钟情于叶姑娘,眼里容不下别的女子。不过,既然叶姑娘属意他人,那我由衷祝福她。叶大将军不必愤怒,也无需自责,更别责骂叶姑娘。这不是私通,而是佳偶天成。若放在民间故事里,不失为一段佳话。” 他微笑环顾众人,又面向齐帝,“儿臣公务缠身,先行告退。” 齐帝盛赞他宽仁,为君父分忧。他笑了笑,信步而去。 这些话,在叶霖心头狠狠剜了一刀,伤口填满了愧疚。他目送高风亮节、玉质金相的太子,又瞥一眼唯唯诺诺颓萎在地,涕泪齐下的准女婿皓王,憾恨地攥紧双拳。 夏小满追在太子身后。 太子飘逸的步伐愈发沉重,路过一座凉亭,他缓缓坐下,卸去伪装。他恨得浑身发抖,猛击亭柱,指节渗血。 夏小满含泪抓着他的手,求他别自伤。 “殿下,为何不选妃?就算娶别的世家千金,也对你的仕途大有助益啊。” “我要把太子妃的位子空着,空给叶霖看,让他瞧瞧我的情伤有多深,愧疚死他。”尹北望眸光阴鸷,嘴角的弧度有点诡异,“皓王得逞了又怎样?还可以和离,可以改嫁。只要熬下去,早晚有机会。我的岳丈必须是叶霖,只有他手握重兵!” 夏小满明白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他握住太子的手。 太子没甩开,紧紧反握,苦笑一下:“若你是姑娘家,我一定给你个名分。” 受伤最深的,是皇后。她受这场风波吹打,又病得下不来床。 借着叶大将军回都,百官早朝时商讨究竟是否该夺回流岩。叶霖仍与太子不谋而合,认为该出兵,北昌惧怕首尾难顾,必不敢两线作战。 那本是大齐的疆土,这并非挑起争端,只是收复失地。 齐帝坚决不允,怕叶霖冲动,干脆把他留下。用兵部杂务缠住他,还命他陪自己细化陵寝。 当驸马在鹰嘴关调兵遣将,誓与楚献忠一战决胜时,齐国这对君臣闪电般结为亲家。 叶小妹的月信一向很准,然而彻夜未归十几日后,这家伙失约了。又过半月,她竟开始害喜,日日呕吐。趁父亲在家,紧锣密鼓成了亲,拜堂时还在反酸水。 太子也到场祝贺,神色自若,还诵读了贺词。 那柔和的声音如绵里藏针,令她害怕。皓王风流,但也憨直风趣。像清浅小溪,一眼看得到底。而太子,像一口花团锦簇的深井。 可别生女儿。 入洞房时,叶小妹想。 生个男孩,像五哥一样,走得远远的,自由自在,不用嫁人。 ** 楚翊醒过来时,身在北坡山麓的树林,时近正午。 周身涌动着厚重的落叶气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品了品,是参片。他裹得严严实实,躺在阳光下。一片枯叶拂在脸上,转瞬飘走了。 “小五……”他吐出参片,避开刺目的阳光,寻找老婆。看见罗雨他们围成一圈,在洗什么东西。 他踉跄地跑过去,扑进圈子,看见少年毫无生气地躺着,几双手在搓那具苍白的身体。于章远他们都在哭,似乎已无力回天。 我的叶子也枯萎了!不,不会的! 楚翊将少年捂在怀里,握住对方手腕,还有脉搏。又探额头,并未发烧。他心弦微松,听罗雨说起营救经过: “我们都被雪冲散了,找了一夜,才找到困住你们的冰缝。我顺绳下去,见王爷躺在王妃身上,一点冰都没挨着。而他做了你的垫子,像莲花托着佛陀似的,托着你。他被冰镇坏了。” 楚翊红了眼,问王妃中间醒过没有。 “没醒,也含着参片呢。”罗雨哽咽,“还好,我随身带着老山参,打算给王爷补身体用。” 楚翊还得知,敢死营的统领孙副总卫在雪崩中殉国,葬于雪山深处。 折损了不少兵力,除了受伤的,眼下还有一千八百健儿,已在林中扎营。往北十余里,便是喀留人的王城。众人一边休整,一边等着王爷拿主意。 楚翊定了定神,安排道:“传令,选几个会说喀留话的做斥候,扮成牧民去沙雅附近探查,不可轻举妄动。” 罗雨将那支老山参交给主人,立即去找各路长官。于章远他们上坟般跪坐,兀自以泪洗面。 楚翊抱着老婆,尽量冷静地吩咐:“快,生火熬参汤。趁热灌下一碗,寒气就散了。” “恐怕不行。”于章远担忧道,“一生火,就冒烟,会引来敌人。” 楚翊垂眸略一思索,右手随意摸个石块,飞速在地上画图。 “猫爪爪?”宋卓揩着哭出的鼻涕,“九爷,这时就别整些可爱的了,王妃又看不着。” 楚翊冷漠地扫去一眼,丢了石块,“照这图,挖土灶。这是别人教我的一种散烟灶,百步之外,看不着烟。” 四人将信将疑,立即开始挖灶。用匕首,用镐头。于章远随口问了句:“谁教的?” 楚翊焦急地怒喝:“少废话,快挖!” 他瞥一眼怀中苍白如蜡的脸庞,想起不可以跟老婆的兄弟们凶,语调顿柔:“辛苦啦,快挖哦,是恒辰太子琢磨出来的。” 于章远挑眉咧嘴,手上越挖越快。 片刻,一个方坑,一个圆坑,以及延伸出的三道猫爪似的沟壑便挖好了。方坑侧壁挖灶膛,与圆坑相通,圆坑顶部做灶台。沟壑上方搭树枝、树叶,用于散烟。 点燃了柴禾,又从旁人处搜罗来一个酒壶做器皿,下入清水和参片。 不多时,一壶滚烫的参汤出炉。楚翊将之晾得能入口,撬开少年的牙关,慢慢灌入。汤见底了,这小子还在昏迷中咂嘴,又张开双唇,还想喝。 “馋虫都勾起来了,看来没事了。”楚翊悬着的心落下,又熬了些糖水喂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