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娇俏一笑:“殿下,东宫的杏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她又回到了做太子妃的时光。流连在青葱岁月里,她的笑意静止了。 “娘——”太子俯首恸哭。 夏小满也跟着宫人哀泣。皇后对他很好,自从知道他气血亏虚,就一直记着,常送他丸药。紧接着,他被一阵哀嚎吓到了。 叶贵妃的哀恸令人心惊。 叫了一声后,她失去了声音。死命揉着心口,像要把衣裳揉烂。宫人都被震撼,一时忘了哭。她是那么伤心,仿佛寰宇都承不住这女人的心碎。 “梓童,梓童——” 叶贵妃止住泪水,冷冷瞟着迟来一步的男人。他身后的女人,手里还拿着风筝。 齐帝扑在床前大哭,是真难过。俞氏也丢了风筝,撕心裂肺地嚎,是假难过。 “贱人!”尹北望暴起,死死指着俞氏,“你明知皇后病危,还把皇上带出宫去!” 俞氏委屈极了,往齐帝身边靠了靠,含泪道:“我又不知皇后娘娘今天会——” 啪!话说半截,被一耳光打断。 这记凶狠响亮的巴掌,打歪了俞氏的脑袋,顺着她敷粉的面颊滑在齐帝脸上,打得男人发懵。 一耳光,扇了两个人,夏小满愕然发愣。 “你,你——”俞氏惊得口齿不利索,步摇乱颤。齐帝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脸,猛地还了太子一巴掌,怒骂:“放肆!反了天了!” 尹北望的头纹丝未动,舔了舔嘴角的血,扯出一丝笑。他脸上血红的掌印逐渐浮现,大逆之言也冲出胸臆:“当万民的天,你配吗?” 夏小满想去捂太子的嘴,可来不及了。 趁齐帝发愣,尹北望流泪冷笑,积愤如不久前决口的大江一泻而出:“你不是崇道吗?不谈孔孟,谈黄老。好,老子云:圣人无恒心,以百姓之心为心。你做到了吗,你配得上这份社稷,配得上边疆的将士吗?!” 宫人惊恐地交换眼色,全瑟缩着往后退,意识到坏事了。听见争吵,御前侍卫冲进门,也面面相觑。 “殿下,别说了,别说了……”夏小满快吓死了,跪行过去,拽太子的衣袖。 叶贵妃也来阻拦,齐帝却喝道:“让他说!这些悖逆之言,他早就想说了!” 俞氏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紧张而兴奋地吸气。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ǐ????ü?????n?????Ⅱ????????o???则?为?屾?寨?佔?点 “你为了个女人,提拔不学无术者做父母官。俞仁文修的江堤垮了,随便找个顶罪的,你居然认了!” 尹北望无所顾忌,杀鱼似的刮父亲的龙鳞。母亲的死,割断了他心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 “俞仁文是颗老鼠屎,仗着国舅爷的身份,整个州都被他带坏了!皓王勾连他大肆敛财,你装聋作哑。觉得没关系,都是小钱。上奢下贪,上谄下渎!你去查查,国库还有多少银子,修陵?你修的是千秋骂名!我的老师,也曾做过你的老师啊!七十多的人,你让他走回家,脚都磨烂了,寒透了多少读书人的心!你的能力,在县衙做个主簿,只勉强够格。” 最后,尹北望指着父皇的鼻子,顿挫有力道: “你年近天命,都不如北边那个十岁孩子!一个恢弘的陵寝就能让你飞升?你烂在里面一万年,也是个独夫民贼!” 而后,他仰天长笑,又扑在母亲遗体前啜泣。 齐帝气得哆嗦,险些中风。他拔出御前侍卫的佩剑,要砍了太子,被叶贵妃一脚踢歪攻势。 “太子疯了,疯了!”齐帝怒吼,“拟旨,朕要废太子!” 俞氏想煽风点火,被叶贵妃一把推开:“皇后尸骨未寒,不能废太子!” 她双目赤红,将齐帝拉到皇后榻前,指着被面上的一团团水渍。那是男人刚刚落下,已经凉透的热泪:“表哥,你的发妻抱憾而终,你不能这么对她的儿子。” 此时废太子,确实不合时宜。齐帝稍稍冷静,厉声道:“将太子圈禁宗正寺!” 御前侍卫恭敬地带走太子。 夏小满脑中乱成一团,忽而有了主意。他掏出手帕,大胆追上去为太子擦泪,飞速耳语:“你装疯,我有办法。” 太子失魂落魄,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夏小满跪回角落,以免碍眼。众人都往角落挤,包括太医。 齐帝颓然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悲戚道:“最近这是怎么了,皓王生了个怪婴,你又离朕而去,太子还疯迷了……” 他呆坐许久,又道:“皇后赐谥孝淑。叶妃,暂由你代管六宫吧。” 悲痛之下,齐帝病倒了。 叶贵妃告诉夏小满,万岁其实没病。只是想突显悲思,在史书留个伉俪情深的美名。 为孝淑皇后守灵时,夏小满找机会把救太子的办法告诉叶贵妃。她觉得不可思议,说太险了。 “娘娘,您想想皇上当时的话,他说:太子疯了。”夏小满笃定道,“这是皇上的第一反应,而且他最信这些。奴婢去摆平崔道长,您在后宫帮衬着……” 得到叶贵妃的支持后,夏小满花银子托了好几个人,终于在打醮的空隙见到了崔道长。 他闪着大眼睛,笑吟吟地给这老道算账,算出他置办宅院的银子,似乎出自道观的修缮款。 崔道长试图抵赖,夏小满就扯着领子往他身上蹭,撩起拂尘往脖子上缠,说他非礼自己。 崔道长骂他不要脸,他回:我一个断子绝孙的人,还在乎脸皮? 第277章 深夜急情 “胡闹!”崔道长急得白胡子都红了,“夏公公,贫道与你无冤无仇,而且早就不举,怎么非礼你?说吧,你想要多少?” “你想不想有恩于我?然后,你就可以命令我帮你保守秘密。”夏小满玩着老道的拂尘,笑眯眯道。 崔道长只得点头。 夏小满没亏待他,知道他贪财,还另给他几根金条。 当日,崔道长告诉齐帝:从卦象来看,太子一定是受了魇镇,悲痛刺激之下,彻底疯迷了。 齐帝顿悟,深以为然。说太子在宗正寺吃盆栽度日,行为魔怔。 崔道长又说,他推算出,那人自己也遭到了反噬。就算本人无恙,也会报应在后辈身上。 “报应……”齐帝想起那豁嘴女婴,陷入沉思。 他压下消息,没彻查皇宫,也没再提废太子。并在宗正寺为太子驱邪,灌下符水。太子神智恢复正常,便解除圈禁,回殡宫守灵了。 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太子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这对君臣父子的情谊,犹如火盆里飘忽的灰烬,行将散尽。 因为陪宠妃放风筝,齐帝错过了与发妻的最后一面。每每看见太子那张与皇后七分像的脸,他便心生愧疚。愧疚里又生出恼火和厌恶:你有罪,你害朕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