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有点难。”陆宗停苦笑。 他其实一直留着心观察角落里陈泊秋的情况,生怕再发生刚才那种让他魂飞魄散的事情。但陈泊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鼓捣着什么,安安静静又认真投入。 陆宗停忽然有几分熟悉感,而那种熟悉让他觉得心底泛着丝丝的酸疼。 很快他就发现,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萝卜乖乖自己玩的时候和陈泊秋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好像,他觉得自己隐约能够看到幼年的陈泊秋躲着陈中岳,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和地上的小蚂蚁玩的样子。 他只想过去抱着他,根本没办法开口问他和陈中岳有关的事情。 他有些疲倦地掐了掐眉心,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陈泊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如果他没有过度解读,他的眼睛里多的是无措和枯寂,但似乎带了一种称得上是殷切的情绪。 “……泊秋。”他开口叫他。 陈泊秋踉跄地迎上前去,将写好的几张纸递给他:“上校,植物感染,我研究过……你看看。” 陆宗停粗略地扫了一眼陈泊秋写的文字,应该是一些植物感染的科研成果,写了满满两页纸,却又十分整齐有条理,丝毫不凌乱。 陈泊秋很早之前就在做植物感染的课题,模拟过植物异变的种种可能,也做了相应的预案。按照他的模拟结果,植物异种比动物异种要容易处理得多,要么限制生存环境,要么利用天敌进行克制,一般以害虫为主。针筒里的药液用的就是天敌克制法,一般来说,同一类科属的植物,天敌都大差不离,不需要划分得太过细致,药液添加足够剂量的害虫毒素,植物异种就能够快速枯萎。 因为成本很低,原材料也很容易获取——陈泊秋在他的小花园里就可以取到很多害虫样本,所以他能够做出了大部分科属的毒剂,存放在实验台底下的储存柜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支药液针对的就是藤蔓科属,他原本想直接对藤蔓异种使用,证明毒剂有用,但藤蔓逃跑了,只能对他留下的这么一小块残肢做实验。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毒剂还是有价值的。 陈泊秋希望这些毒剂能够让他将功补过,这样他或许能够争取时间和机会,再完善方案去追赶普适疫苗的研究进度。 — 陆宗停慢慢把纸收起来,陈泊秋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和情绪,只能屏着呼吸轻轻地问:“有用吗?上校。” “当然有用的,”陆宗停立刻回答,“辛苦了,泊秋。” 陈泊秋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胸口的血气便又开始胡乱翻涌,他匆忙地往下咽,急着想和陆宗停说些什么,看到他转头将纸交给温艽艽,便又安静地站在一旁等。 事实上他的膝盖是很难支撑他长久站立的,他疼得脚趾头都在用力蜷着,才能抓住地面维持站姿,冷汗慢慢地往下淌,他勉强抬起手擦掉。 陆宗停正向温艽艽仔细交待着:“艽艽,你去想办法落实,如果毒剂行之有效,在我们目前的手段还足够抵御植物异种之前,先不要轻易使用。我们还不知道对方背地里搞什么鬼,太被动了,要给自己留张底牌。” 陈泊秋因为腿疼难忍,精力不太能集中,但看到温艽艽拿着纸要走出去,他还是想起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仓促地开口道:“温舰长,您、您不能说……是我做的,会、很难推进。” 温艽艽看陆宗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依他。” 陈泊秋生怕遗漏了什么,在脑子里将事情过了一遍又一遍,又道:“毒剂……有危险的,可以、让我做。我会……找时间。” 陆宗停实在听不下去,他将陈泊秋揽进怀里,摆摆手示意温艽艽出去。 陈泊秋没有力气从陆宗停怀里挣扎出来,只能勉强开口问:“上校,温舰长……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宗停擦拭着他额角的薄汗,轻声应着。 “好。”陈泊秋艰难地喘着气,却站立得愈发艰难。 陆宗停发现他双腿在发抖,顺势就将人抱了起来,陈泊秋明显吓了一大跳,气都不喘了,睁大眼睛僵硬地看着陆宗停。 “你的腿还在治疗,不能久站。”陆宗停解释。 陈泊秋张着苍白的嘴唇结结巴巴地道:“有、椅子。” 陆宗停抱着他不放:“你要是会自己好好坐椅子,就不会疼成这样。” “……”陈泊秋反驳不了他,窘迫又无措,只能亡羊补牢地道,“我会坐、现在,会坐。”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陆宗停说。 “好,回答。”陈泊秋用力点头,原本灰白失血的脸上涨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陆宗停发现陈泊秋是会害羞的,而且他害羞时的紧张跟其他时候的紧张也是有区别的,至少不会让他身体更加难受,也不会让他有精力胡思乱想,他只会把心思集中在一件事情上——迅速让自己脱离这种“害羞”的窘境,只要能脱离出来,他什么都老老实实照着做。 陆宗停立刻发问:“你觉得现在这样好,还是我变成北地猎犬好?” 陈泊秋屏着呼吸等了半天陆宗停的提问,听到这一句满脸错愕,张着嘴无声地“啊”了一下,然后半天都没下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往下问,”陆宗停趁他没反应过来,又继续问,“你刚刚站着不动的时候,是想对藤蔓试用毒剂,不是想……” 他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个字眼,轻轻吸了口气道:“对吗?”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陈泊秋已经在点头,意识到他有没问完的话,又小心翼翼地确认:“想……什么?” “没什么。”陆宗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他将陈泊秋放在一张小憩用的躺椅上,半跪在一旁用微微湿润的眼眶去蹭陈泊秋的耳根。 陈泊秋颤栗着低吟出声,不解地看着陆宗停:“上校……怎么了?” “没有,”陆宗停不再乱蹭,只是安安静静地把半张脸埋在陈泊秋颈间,“就是很高兴。” “……”陈泊秋茫然地眨着眼睛,陆宗停温热的鼻息每每在他颈间流窜,他就跟着胡乱地喘息,他觉得有些难受,就吃力地道,“上校……那个、还不知道……有用没。” “……不完全是因为毒剂,”陆宗停失笑,“没用我也高兴,就算你从来都没做过它我也很高兴,你以后不接手这个事情我更高兴。” 陈泊秋听得很是糊涂,尤其是听到不让他接手毒剂的事情:“那、疫苗,我还能做吗?” 陆宗停想了想,嘟囔着道:“要是能不做,我也不想让你做。” 陈泊秋连忙道:“能做、上校,现在就、可以做,数据我都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