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汴京,便一日不能放松。 在阳城住了一晚,次日一早,霍珩便带着人租船走水路,水面平静,但霍珩的眼皮却一直跳,心没由来的也抽了下,偶尔跳的剧烈。 霍珩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服,和寻常百姓无异,若是忽略俊美的外表,就显得更普通了。偏偏,优雅的举止改变不了。 王齐偷偷睨了眼,又收回眼神,过了会又看一眼,有点不习惯。 霍珩被他瞧得不自在,问:“有事说事。” “哦,再过十日,咱们便到历城。” 历城是小城,且是回汴京必经之路,距离汴京不到一百里,霍珩早已飞鸽传书回去,会有人在历城接应。具体是何人来接应,信上没提及。 霍珩想,接应之人,必是三皇子亲信,不然三皇子信不过。 男人拧眉沉思,须臾,沉稳道:“把人看好,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齐应了声,接着,又听霍珩沉声道:“若情况有变,我们分开走,你带人先回汴京。” 王齐变脸,情绪略显激动,“不成,您身边没人,属下不放心。” 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王安带了几人去荆州,现在霍珩身边就他一人,其他几名护卫要负责看守李光祥,并无旁人了。 霍珩不以为意,三皇子的大事要紧,耽误不得,况且,江家确实是祸害,早晚要除掉。 王齐拗不过他,沉着脸点头,心里却不打算这么做。 船在江面飘着,终于在第十日傍晚到了历城码头,王齐先下船查看,见无异常,便朝船上的人点头。 殊不知在不远的暗处,有人窥视一切。 “原来是他。” 江长原等历城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他,先前他在想,到底是谁有如此胆色,居然敢去他的地盘查他,原来是霍珩。 既如此,他怕是要跟妹妹说句对不起了。 霍珩,得死。 - 霍珩没住客栈,而是按照记号走,去了一处偏僻的庄子。王齐上前敲门,轻轻敲了三下,接着,便有人探头出来,一看来人,立马开门让他们进去。 里边光线暗,烛光将来人身影拉得绵长,温和烛光中,霍珩看清来人。 “三殿下。” 霍珩惊讶,没想到接应的人竟是三皇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三皇子笑笑,“路上可顺利?” 他微微点头,显然是不想说暗杀之事,不过他不说,三皇子也知道,下边有人汇报。 “一路辛苦,接下来就由我代劳。” 霍珩没接话,而是问:“江长原可还在京中?” “不在。”三皇子顿了顿,又说:“安阳郡王寿宴一过他就离开,至今已有半月。” 两人垂眸思忖,江长原离开半个月,应该快到洛城,他们没撞见,是否说明,眼下安全了。 三皇子开口:“休息一晚,明日回京。” 霍珩颔首,抬着眼皮去房间,他确实累了。证人有人看守,今晚他能休息。 庄子偏僻,周围住的人也少,偶尔有猫叫声,倒不影响。深夜风大,房门被吹得哐哐响,霍珩立马就醒了,坐起身警惕的看向四周。 等了片刻,外头依然安静,霍珩稍稍放松,刚躺下,便听见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窗而入,擦过烛火,朝他而来。 霍珩反应快,闪身一躲,躲过这支暗箭。他飞快的下床,穿好衣服,刚开门,就听见有人喊:“有刺客。” 不知何时,房顶站了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 霍珩一惊,转头去找三皇子,与他会合。利箭不留情的飞来,箭上有剧毒,沾上必死。 来人是要他们全死在这,肯定是江长原了。 身手好的能躲开利箭,身手稍逊便躺在地上哀嚎。 霍珩扫了圈,对三皇子道:“带着人先走。” “不行。”他走了,霍珩怎么办? “殿下大业要紧。” 三皇子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屋顶的黑衣人停止放箭,拔出刀剑,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王齐闪身护在霍珩身前,黑衣人倒是无法近身。撑了一会,王齐便撑不住了,因为黑衣人又多了些,对方下血本了。 如此下去,全都跑不掉。 霍珩当即做了决定,“带殿下先走,我断后。” 他推了王齐一把,下定决心。 “他们人多,您如何抵挡得住。” “不走,一个都跑不掉。” 早就听说江长原手下精兵强干,传言不假,个个都是高手。 不留下个重要人物,怎么拖住他们? 王齐犹豫,担心他出意外,可要是三皇子出意外,更不好办。 “快走。” 权衡之下,王齐沉重的点头,“是。” 侍卫护着三皇子和李光祥等人离开,留下霍珩和几个侍卫。黑衣人见状,立马追上去,抬手便要下杀手。 霍珩持剑抵挡,一人对抗几人,稍显吃力,好在三皇子和王齐顺利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霍珩放心,对其余人道:“撤。” 他知道三皇子往哪个方向走,而他离开的方向与之相反。 屋顶上,黑衣人举起弓弩,对着要跑的人连续射出两箭。一箭被他躲开,另外一箭,射中霍珩右肩。 男人闷哼一声,顾不上肩上的伤,快速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没露脸的江长原:“分开追,不留活口。” “是。” - 月光皎洁,星光点点,夜色下的小路清晰可见。 马儿狂奔在月色下,急切不安,马背上的人弯着身子,捂住自己的肩膀,麻木的感觉不到疼。 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他听见了马蹄声。 骑马目标太大,还是弃了好,下一刻,霍珩从马背上跳下,滚进小路边的草丛,只有骏马继续往前奔。 他藏身在草丛,过了一会,就听见几匹马从小路飞奔而过,逐渐远去。霍珩心里的石头落地,躺在草丛大口喘气,但是不能耽误太久,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会折回来寻他。 所以,他要在天亮之前赶回汴京,回定国公府。 从马上摔下来胸口疼,腿也有点疼,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往前走。 小路不走,便从乡间田野过去,想来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能拖一会。 此地距离汴京还有五十里地,天亮之前,他能走到。 头一回走田野的路,倒是不难走。走了很久,他似乎听见马蹄声,不过没发现他,而此时城门将开,他的身体也快到极限。 城门聚集许多等待入城的百姓,他藏在其中,低着头,不大显眼。 进了城门,霍珩入眼便看见几个握着剑的人站在街边,眼神来回巡视,似乎在找人。是昨晚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