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义正言辞,“我既已答应了与骄哥儿成婚,自然不会因着这些小事儿就退缩。无论众人如何想,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柳老幺眼见柳老二还要说,赶忙先出言道:“你的人品我们自然是放心,骄哥儿有你这样的夫婿也是一大幸事。可村长说得也有道理,你一个读书人入赘实在是委屈了些。不如这样,你们照样成婚,只是大哥已经不在了,死守着规矩对你们两口子日后的生活也不利,不如就将入赘改为正常的男方娶小哥儿嫁吧。” 柳大发捋了捋胡须,“老夫觉得老幺的提议不错,两全其美。村长您意下如何?” 脸都已经丢了,村长还能如何?好在柳家几兄弟懂事,早给他许诺了不少的好处,便也就如此罢了。“我看行,卫小子读书是正经事,不好耽误。卫小子你意下如何?” 虽是问话,但村长料定了卫文康不会拒绝,毕竟入赘的地位可是连嫁人的女子都不如。没了柳老大的压力,村长相信卫文康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无耻,柳天骄觉着自己要是卫文康可能也要动摇一番,可嫁人有什么用?大乾律法规定,出嫁的哥儿女娘是没有继承权的,他一嫁人,老宅那边便可立马张罗着过继嗣子给他爹,到时家里的田地、宅子、铺子一样都保不住。 越想越害怕,柳天骄看向卫文康的眼神里带上了请求。 果然,卫文康的声音传来,“多谢村长的好意,在下觉得这也是个再好不过的法子。” 柳天骄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这也怪不得卫文康,任谁面临这样的事情,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卫文康与自己成婚本来就是被迫的,哪里还能期望更多呢? 这回答显然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村长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卫文康的声音传来。 “但君子无信而不立,我既已答应了柳叔入赘,便没有反悔的道理,还望各位长辈成全。” 柳天骄张大了嘴巴,又挖了挖耳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入赘啊?” 村长又惊又怒,感觉这些天自己的权威一直在被挑战,难以压制怒气,“卫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入赘可是要改籍的,以后不光是你,你的子孙后代都要姓柳。” 柳老幺也劝道:“卫小子,你可是家里的独苗苗,要是入赘,以后你们老卫家可就断了根,到地底下如何跟爹娘祖宗交代?” 人家这么讲义气,柳天骄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分,连忙道:“不要他改姓,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找一个跟他姓。” 柳大发早就看不惯柳天骄胡作非为的性子,大声呵斥道:“胡闹,自古以来入赘都是这个规矩,哪是你想改就改的?” “我守规矩的呀,既然我家没有小子可以过继,卫家没有小子怎么就不可以过继了?总不能因为人家是外来户就欺负人家吧?” “那卫小子呢,哪家入赘的不改姓?” “改成柳吗?柳文康、柳天骄?听着跟兄弟似的,多别扭。官府只规定入赘的人家生的子女要随母姓,又没有规定入赘的男子要改姓,我看那些改性的就是想拿捏人家,搞得现在入赘的男子都抬不起头。” 柳天骄望向众人,“咱们村有好几户都没有男丁,以后多半得找男子入赘,不让文康哥改姓,也好叫人知道咱们村待入赘的夫婿仁义,以后愿意的人也多了不是。”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几户子嗣艰难,大多是因为家里穷娶得是哥儿,生育能力没有姑娘强,村里好多人背后说他们自己穷活该。 但有一户姓郑的却是因着当家的男人身子骨弱,得了个姑娘后再行不得房.事,偏偏他家养牲畜起家,耕牛就有几十头,村里人为着农忙时租借耕牛便宜,从不敢轻易得罪他家。 这户当家的顶着那么弱的身子骨能把家业守住显然也是个精明的,人老早就放出话去了,以后要为自家姑娘招个上门女婿,要品行端正人才出众的,最好读书厉害。 这条件明摆着对上门女婿的期望很大,巴望着女婿能把自家带的越发兴旺,自然也会待女婿极好,这女婿不用改姓、子孙能有一个随父姓就是早就承诺的一项。 柳天骄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也是学他家的。 如果说村长是有威势,村里人不敢得罪,这家人村里人却是为着利益眼巴巴地想讨人家欢心。 哪怕今天这户当家的没来,村里人也得掂量掂量,若因为这跟自家不相干的事把人得罪了是否值当。 第17章 我供你读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有一人鼓足勇气站出来,“骄哥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硬要卫小子改了姓,这以后郑家招了婿,是不是……” 郑家跟柳天骄家能一样?人家要是不愿意,村里人强逼的话怕是不想租牛了。 村长家地多,农忙的时候也要租郑家的牛呢。人家念着他是村长,每回给的耕牛也是最强壮顶用的,为着这事儿把人得罪了多多少少不值得。 若是今□□着卫小子改了姓,日后又不让郑家女婿改,那背后怕也少不得有人说自己欺软怕硬。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村长打定了主意,“行啦,大伙本也就是念着柳老大刚刚去世,想给骄哥儿多些保障。既是他不愿叫卫小子改姓就不改,改天选个好日子,早早就把婚事办了吧。” 怎么就办婚事了?柳老二急得跳脚,“这不改姓叫什么入赘?我大哥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就给了外姓人吗?” “什么叫外姓人,我不姓柳,我家孩子不姓柳?”柳天骄冷笑,“二伯打的什么主意当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吗?我家这点子东西也承蒙您看得起。” 柳大发拍了拍桌子,厉声道:“骄哥儿怎么说话呢,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了?” “我只是为二伯考虑,成器哥那么优秀,过继到我家岂不是辱没了他?” 柳老三和柳老四闻言一震,就说老二怎么跳得比谁都凶呢,原来是想把成器过继出去拿大头。 别说,以爹娘对老二和成器的偏心,这事儿说不定还真能如他意。 凭什么?与其让老二以嗣子的名义占了大头,还不如先把钱财放在骄哥儿手中。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哥儿,宗族礼法压着,总能寻着机会叫他把银钱吐出来。没见家里丢了东西都不敢吭声吗? 至于卫文康,入赘就入赘吧,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外姓人,有什么好惧的? 两兄弟想通其中关窍,便出来和稀泥,“既是大哥在世时定下的亲事,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希望这俩孩子以后能相互扶持,将日子过好。” 这俩吃里扒外的,果真是靠不住。柳老二朝着柳老幺不住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