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自然是连连道谢,然后道:“师父,我前些日子不是在诗词大会上得了五百两银子嘛。跟骄哥儿商量了一下,想拿这钱在州城置个宅子,就在祥云巷附近,日后您也多到家里来,叫我们孝敬孝敬您。” 公孙螯看了一下自家徒弟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宅子是谁想置了,也为骄哥儿高兴。“好,五百两倒也够在州城置上一座不错的宅子了。我以往为一家牙行的当家人办过宴席,他这人做生意有能耐,心眼也还行,你们要是需要,我下午带你们去寻一下他。” 卫文康和柳天骄才来州城没多久,认识不到几个人,本还想去问问同窗也没用合适的牙行推荐,既然公孙螯有熟识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来近年来州城房价也在涨,只是不如临安府那样的富庶之地涨得凶,毕竟除了那些达官贵人,有钱的还是地主富商。如公孙螯所说,五百两银子是够不着那些豪宅的,买一个稍好点二进宅子却是够了。 所谓一进、二进宅子,区别在于院子的数量。一进宅子只有一座正房、两侧耳房,正房一般由三间房组成,一共就是五间房。 二进宅子就是在东西厢房的南山墙之间增加隔墙,将宅子分成了内外两部分,隔墙合拢处设门。前院有倒坐房,用来接待客人处理事务。后院分为正房、东西耳房和东西厢房,供日常起居生活。相对于一进的宅子而言,二进宅子更大,大大小小的房间大概有十来个,且更注重居住的清幽和安全性,是有家眷的人首选。 如今柳老大这一脉就剩下柳天骄两口子,就算加上江闵这半个长期借住人口,偶尔再来个客人,其实一进宅子就够用了,柳天骄犹豫要不要如此铺张浪费买个二进的宅子。 卫文康却道看了房再说,既然银子足够,就买合心意的。 公孙螯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规模颇大的牙行,就在正大街上,一排三层的楼房,装潢雅致,一晃眼就能看到起码十来个伙计在忙活。牙行的生意也很好,咨询买卖的客人都很多。 如今商贸比前些年发达了不知道多少,牙行也跟着开了一家又一家,种类划分得也越来越细,又买卖房产田地的、货物的、人口的,甚至还有专门买卖消息的。 这家牙行明显只买卖房产田地的,并没有粘手贩卖人口的生意,柳天骄瞧着舒服了不少。虽说齐明泽大抵是设计自卖自身,但如今他还下落未明,柳天骄还是为他悬着一颗心,见不得那些。 如此规模的铺子,当家的自然不会坐在大堂内迎人。公孙螯让伙计帮忙通传一下,对方倒是热情,先给他们几人倒了茶水才上去叫人。 “今早上一起来我就瞧见阳光明媚的,心想必然是个好日子。果真,居然等到了公孙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柳天骄回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灰袍、黑色布鞋的中年男子,面向忠厚,笑容灿烂,看起来就像一个很好说话的邻家大叔,压根就不像在江东州有这么间铺子的大老板。 卫文康确实神色如常,他如今早不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乡下小子,加上天生的玲珑心思,已有几分识人的能耐。精明外露的人大多少不了小聪明,但真正的大智慧往往是叫人瞧不出的。 像这位牙行当家的,只恍惚一个照面,都能叫人多出几分亲近来。连公孙螯这种性子冷淡的,见了人都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施老板客气了。” “是公孙先生与我客气,我家中顶尖的明前碧螺春都备下好久了,总等不着人来品尝。”施仲言叫人把先前的茶水撤下,换上了另外一种,又上了些一看就精致的糕点,笑道:“这会儿是来不及回去拿好茶了,只能将就将就。” 柳天骄喝不出茶的好坏来,最喜喝茶的卫文康却是一下就尝出了前后两种茶的区别。同时不由暗道,这个牙行当家的待公孙大厨着实不错。毕竟虽说做生意的人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说不清楚,但能拿出这样的好茶,也是极大方的了。至于他嘴中所说的明前碧螺春,想必还真是顶顶好的,可惜自己是喝不上了。 公孙螯倒是似乎习惯了牙行当家的如此精心的款待,只笑道:“近日忙着教徒弟,鲜少出门,改日必来叨扰。” 施仲言有几分惊讶道:“哦,你竟是收徒弟了?能叫你动心,想必定是个天赋卓绝的。” “资质愚钝,胜在勤快有孝心。”公孙螯说着便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徒弟柳天骄,边上这位是他的夫婿——卫文康。” 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卫文康明显看到施仲言看向骄哥儿的眼中带了些嫉妒和不甘。有些莫名,他这么大一个老板,嫉妒骄哥儿作甚,难不成他还想学厨? 绝无可能,能在州城开这么大的一间牙行,背后起码有个四五品的官员撑腰,这行的水深着呢。而厨子说得再好也是下九流的职业,哪能叫一个大老板嫉妒? 卫文康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发作,只和柳天骄一道礼数周到地与人打了招呼。施仲言的回礼也热情地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还说要给两人见面礼,被公孙螯拦住了。 “他们两口子都是实诚人,哪能心安理得收你的见面礼?倒是还有件小事要麻烦施老板。” “什么事,但说无妨,可别与我客套。” 公孙螯道:“骄哥儿与我学厨,文康又在州学念书,两人在州城没个落脚处,多有不便,凑了些钱想买个宅子。他俩是外地人,我这个当师父的又对这些无甚研究,想着施老板是这行的翘楚,这不就厚着脸皮来讨个主意。” “我当是什么,这点小事也需你跑一趟?找人递个信就是,我必办得妥妥贴贴的。”施仲言一口应下,又问道:“对宅子可有什么要求?” 施仲言并没有像寻常人一样对卫文康州学学生的身份过多关注,也侧面印证了卫文康的想法,这个施老板必然不是简单人。倒是越发叫人好奇,他为何对公孙螯如此推崇殷勤。 公孙螯倒没注意这些,可能是他对这方面没有卫文康那么敏锐,也可能是他习惯了别人的推崇。只是一心想着宅子的事情,听施仲言没有推拒之意,便看向卫文康:“你们有什么需求,自己与施老板说,免得我传话说不到点子上。” 卫文康也没多客套,拱了拱手道:“我们家人口不多,宅子一进或者二进就够住了,只是希望环境清幽些,离州学不要太远。” 施仲言干这行多少年了,也没用伙计上前,直接道:“太平日子久了,州城的房价涨了些,抛开过差和过好的不言,如今一进的宅子在二百两到三百五十两之间,二进的在三百两到五百两之间。” 倒是正好在自家的能力范围内,柳天骄松了口气,又听施仲言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