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女推着她上去。 谢观怜登上轿子,坐在里面撩开帘子,遥遥望着不远处。 此生她与拓跋呈,应再也不会相见了。 马车趁着还没有彻底打进来,沿着另一边驶去,谢观怜刚坐上马车不久,忽感一阵奇香袭来,很快便意识模糊地倒在马车内昏了过去。 雁门。 驻扎的军营,拓跋呈正与一众人在商议接下来如何攻打事宜,外面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进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拓跋呈脸色大变,当即顾不得还未议完事,边走边站起身朝外走去。 他派去送谢观怜出雁门的侍女无端被杀死在路上,而谢观怜不知所踪了。 拓跋呈离去后,留在营帐中的人面面相觑。 眼下陈王领兵城下,一群人不眠不休地布设多日,此刻拓跋呈忽然离去自会引得人不满。 有人一掌拂了桌上的棋,不悦道:“那女子真乃祸水,侯君也真是糊涂,竟为了个只生了张妖媚脸的女人,在这等大事面前都能一走了之。” 那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拓跋呈,便在营帐中骂骂咧咧的对谢观怜说着不堪入耳之言,以此来发泄心中不满。 “要我说,那女子就应该被砍下头颅,用马踏烂脸,侯君不愿,我倒是愿意效劳,别让我遇上那女子,不然她活不过明日。”说着还吩咐身边人去追杀已消失的谢观怜。 而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般作想,唯有在上首自始至终安静的青年,在他骂出第一句话后便挑起眼皮,冷森森地看了过去,雪灰白的罩袍裹得身形难辨。 他屈起修长如玉竹的手指,叩响在桌面,“说够了吗?” 那人还欲再多说,忽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不远处如被供奉在高台上,受香火的菩萨似的人,后背无端升起寒意。 此人他不知来历,但拓跋呈每次都会带在身边议事,且能调动王庭军队前来支援。 眼下若是想要保住雁门,只能求助此人,谁也得罪不起。 他默下不堪入耳的辱骂,一脸愤然,显然在心中仍在辱骂。 沈听肆视线淡掠过,起身离开营帐。 两人皆离开了,余下将士与谋士随后也陆续离开。 待只剩下那一人后,那人又独自骂骂咧咧,口中的污秽之言皆指向谢观怜,而对中途离去的拓跋呈之字不敢言。 直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凉风,他才后知后觉地止住话,拢紧衣襟,出军营回去。 当他刚回来,撩开营帐的帘子,却看见营帐中立着一人。 此刻天已黄昏,青年立在窗边,手中拿着摆放在案上的灯托,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金灿灿的光仿佛一线鎏金落在雪灰罩袍上,泛出圣洁的光。 “圣子?” 听见他回来的声音,青年转过头,看去的神色含着天生的慈悲,丝毫没有踏足他人私人领域的心虚。 那人见沈听肆无端出现在这里,不豫地上前道:“圣子,此乃本将军的营帐,你无故来此恐怕不合适吧,倘若是让别人知晓,你也不好解释。” 那人边走边说,还没有靠近,眼前忽然一阵血色,剧烈的疼痛随着灯托尖锐的一面,毫无预兆地罩头而来。 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青年身法鬼魅地掐住他的脖颈,死死按在地上,垂下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血红的流苏从兜帽中垂下,长长的,拂过满是鲜血的脸。 那人回过神,想要挣扎。 沈听肆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用手中的灯托疯狂砸向他的嘴,自始至终只言未发,沉默着将他砸得在地上疯狂抽搐,才丢了满是血的灯托。 那人以为他终于要放过自己了,结果下一息胸口骤痛,整个心脏被刺穿,直接断气。 在他断气后,沈听肆平静地抽出匕首,对着他看不清原样的嘴割去。 嘴没了,他应该停下,可只要想到之前那些话,原本停下的刀刃便转去残缺不全的眼珠、被砸塌的鼻子…… 待到最后,躺在地上的人已看不清人的模样,他 才微喘地松开匕首。 原本雪灰的罩袍与面上所戴的面具滴着血,他浑然不觉,埋头仔细找着。 终于找到了。 他抽出尸体胸前的肋骨,卷起袖袍仔细擦拭干净,安静地坐在已经昏暗的营帐中,拿着肋骨,失神地看了许久。 想抽出自己的送给谢观怜。 第77章 沈听肆,是你… “娘娘,怜娘子怎么还没有醒来,是不是因为殿下的人下药太重了?” “或许是……” 含着关切的谈话声忽远忽近地传来,又响起一道温柔的女人声音。 “你先去熬一碗醒神的药。” “嗳。” 有人脚步急碎,匆匆忙忙的渐渐远去,谢观怜隐约察觉脸被谁用柔软的帕子拂过。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怜娘,没想到你我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她动作温柔地攀过谢观怜颊边的碎发。 “雁门失守,这段时日应是过得极苦,不过以后不会了。” 女人的声音很熟悉,但谢观怜此刻意识模糊,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只能手脚虚软无力,浑身僵硬地躺着。 隔了不知多久,她被人扶起来坐靠在床架上,苦涩的药汁沾在唇上,意识方才逐渐清醒。 谢观怜缓缓醒来,睁眼所见已不再是熟悉的营帐,而是陈设文雅温馨的卧室。 她茫然地看着这些陌生的场景,神识尚未完全回归,连身旁的人是谁都没看清,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地痉挛。 谢观怜下意识伏在榻边干呕。 “怜娘。”身旁的人见她醒来便如此,担忧地拍着她的后背:“吐出来就没事了。” 缓和胃里不适,谢观怜抬起呕红的眼,这才看清身边的女人。 女人身姿纤细,细眉微蹙,是一张极尽柔弱无害的脸。 是许久未见的月娘,如今的陈王妃。 “没事罢,药是有些苦。” 月娘见她神态茫然,连微翘的眼尾都泛上了湿红,以为是药效还没有起,侧首又吩咐身边的小雪端蜜饯。 一旁的小雪赶忙递过来:“娘娘,蜜饯。” 月娘接过玉盘,用箸夹起一块蜜饯,递在她的唇边,柔声道:“压压味儿。” 谢观怜侧首避开蜜饯,靠在床架边虚弱地摇头:“不用。” 见她拒绝,月娘也未曾勉强,放下盛装蜜饯的玉瓷盘,温柔的替她捻了捻被角,“怜娘身体可有不适?” “还好。”谢观怜现在浑身虚软,抬眼都很费劲,“我怎会这里?” 她记得正随拓跋呈的人离开雁门,中途忽感疲软便靠着马车睡下,孰料睁眼竟看见了月娘。 月娘抬眸,轻叹道:“是陈王让人带你出来的,而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