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曲首领应是,带领数十部曲下了船,在江水两岸的林中以及附近的庄子中搜寻。 江水涌动,推着桃漾往前游,她自船上跳下后,沉入水底,再浮至水面时,趁着夜色朝江水南面的岸上游过去,已是晚夏,江岸两边的植物郁郁葱葱,很是繁茂。 她在水下草丛中穿梭,很快就游到了岸边,四周阒黑一片,只有不远处星星点点的有座村庄,凑着村庄里的光亮可见庄子后是一座矮山。 桃漾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发丝全都湿透,游上岸费了她好些力气,她把湿漉的衣服拧出水来,再随手在林木间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中支撑着往有光的地方去。 有光亮的地方瞧着并不远,可走起来却是直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她绕过村子,往后面的矮山中去,这时,月光已出来,皎洁明亮,能照亮些前进的路。 桃漾沿着山中村民们往日里踩出来的山间小道往山的另一面行去,已是夜间,山中很寂静,就连猎户的身影都不见,只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啼,以及不知是什么小兽的叫声。 桃漾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大步往前走,好在被人踩出来的路都是近道,很快,她就看到了山后面的镇子,与村庄里的寂静不同,镇子上这个时候依旧烛火通明,很是热闹,桃漾心中稍安,快步往镇上去。 夏日身上衣衫单薄,待到走进镇子时,她身上的衣服已半干,青丝潮哒哒的披散在肩上,倒是也未有人注意到她,她上前去问一位妇人:“阿婶,这附近可有雇车的地方?” 阿婶上下打量她一眼,抬手给她指了指:“那里就是。”桃漾对阿婶道了谢,往雇车的车马行走去。 她身上的银子和金玉首饰都在那只包袱里,落在了船上,好在她跳下船时,将谢怀砚扔在她身上的匕首带在了身上,她将匕首上的镶金玉珠用石块砸下来一颗,在车马行雇了辆马车。 车马行掌柜的命人给她牵来马车时,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再去看桃漾,与她道:“瞧着姑娘风尘仆仆的,想是还未用晚膳吧?不如就在我这里用些吃食,我再命人给姑娘拿身干净衣服来。” 桃漾看他一眼:“多谢,不用了。”她上了马车,就让车夫出发往鹊水县的方向赶,车夫见她路赶的急,在马腹扬鞭,快马赶路。 马车行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桃漾坐在车内惴惴不安,推开车窗往外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星星点点,来回走动,似是被人拿在手中的火把。 她急忙对车夫道:“停车!”车夫闻言急忙捩停,回身问她:“姑娘,发生何事了?”桃漾跳下马车,对他道:“我要去的地方到了,你回去吧。” 车夫闻言看了看这空无一人的山路间,欲再问上一句,却见桃漾已往山中走去,背影逐渐掩于夜色中,他抬眸往前方不远处看了眼,调转马头,正欲离开时,有马蹄声朝这边而来,待骑马之人行近,他扬声问:“大哥,前面发生何事了?” 骑马经过之人回:“有官兵封路,过不去。” —— 桃漾再走进山中,她身上已没有了力气,在一棵粗壮的榕树下坐下,轻轻喘着气,她秀眉紧凝,神色清淡,在这里歇上一刻钟后,再支撑着身体起身,再往山中走。 她不知她走了有多久,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停,必须再往前走,每走出一步,就能离得谢怀砚再远上一些,她累的脚下步子越来越沉重,就要再提不起来。 天幕隐隐有光亮时,桃漾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倒下去。 …… 山脚下的老大夫家,一妇人对着老大夫急道:“这姑娘到底怎么样了啊?”老大夫给桃漾把过脉后,让他的徒弟去煎药来,随后问这妇人:“你这是在哪将人捡回来的?” 妇人回:“晨起时上山挖菜,看到她昏倒在那里。”老大夫点了点头:“她身上起了高热,心气郁结,脉象虚弱,先用了药试试罢。” 老大夫起身,再对妇人道:“那里有碗白粥,你先喂给她。”妇人闻言急忙端起白粥来,见榻上的女子面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不禁摇了摇头,拿起木勺往她嘴里喂粥。 桃漾还昏迷着,虽然白粥不浓稠,可妇人手中的汤勺喂进她口中,却是难以下咽,妇人一边喂着,一边犯着愁:“哎呦,姑娘呀,往下咽呀,你得吃点东西—-” 妇人急得不行,最后也只勉强喂进去几勺,之后,徒弟煎好了药,再来喂桃漾,半碗药喂进去,却是全都再吐了出来,连带着适才喂进去的白粥也吐了个干净。 最后,老大夫给她施了针,才算是把药给喂下。 只是,药虽喝下,桃漾的高热却迟迟不退,老大夫再给她施针,依旧无用,最后神色紧凝对阿婶道:“带她去镇上吧,我这里怕是医不好她。” 阿婶闻言犯愁:“孙大夫啊,我哪有银子带她去镇上啊,咱们这庄子在这山里,离得镇上可远着呢。”老大夫也很无奈:“只能再给她用些药,看看能不能行。” 老大夫话音刚落,破旧的木门‘咣当’一声自外被人打开,身着黑衣银甲的部曲很快涌进这座小院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气度矜傲神色冷沉的男人。 谢怀砚大步走进屋内,看了眼床榻上面色煞白,额间沁满汗液的桃漾,俯身将她抱起,径直回到马车中,身后的老大夫和阿婶面面相觑,不敢有一言。 马车刚行出几里外,部曲已快马加鞭带回了一位大夫,大夫提心吊胆的进了马车内,为桃漾再搭了脉,将药箱里带来的最珍贵的药材在茶炉上煎上。 待药煎好,依旧是喂不进桃漾口中,谢怀砚搁下手中汤碗,拿绢帕在桃漾唇边擦拭,侧首朝大夫看过去:“出去。”大夫自进了马车后没见他说过一句话,却是被他身上的冷沉骇的浑身不安,闻言急忙连连点头,没等马车停住,就跳了下去。 谢怀砚再端起汤碗,凝眉看着桃漾,苦涩的药汁入他口中,他俯身而下,贴在桃漾唇边,撬开唇齿,将汤药一点一点给她喂进去,再迫使着她咽下。 待一碗汤药喂完,谢怀砚神色依旧冷沉,看着桃漾拧紧的眉头,抬手将手中汤碗摔在了车板上。 怎就生了一副这样强硬的性子,敲不碎的反骨,害人害己——他敛眸凝着她,许久,就非要她不可么? 桃漾再用了药,待马车行至离这里最近的鹊水县时,她身上的高热已逐渐退下,只是仍旧昏迷不醒,谢怀砚抱着她下了马车,在鹊水县的一处别苑住下。 夜里,谢怀砚再喂她喝了一次药,随后出了卧房,回到他寝居的书房内落座,口中依旧有汤药的苦涩味道,他抬手用了一盏又一盏的茶水。 夜幕深重,他在书案前休憩,不过半个时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