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迁都旧都,要么返回新都。 但不管怎么说,换汤不换药,新都的朝臣们和冷宫里的妃子一样,早就已经等殷祝等到望眼欲穿了—— 多少天了!他们都多少天没见到陛下一面了! 可这帮文臣总不能明着讲陛下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们吗,这多不含蓄雅观,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在旧都召开祭祖大典,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当然,万众瞩目的场合,也很方便某些人搞事情。 但不仅是留守的大臣们,这些随着御驾一道来前线的大臣们,也都在期盼着赶紧把自己的妻儿老小接过来,家人团聚,重返故土。 “应该要不了多久了,”殷祝随口道,“等北屹国都,不,现在是大夏的旧都了,”他改口道,“等这边安定下来,宫里收拾好,朕就下旨意。” “那岂不是说,年前就可以?”宋千帆喜出望外,“夫人前段时间还来信问我,今年能不能一起过年呢,多谢陛下成全!” “别谢朕了,要谢,就去谢卢及吧。” 殷祝凝视着远处墙上雕刻的白玉菩萨浮雕像,又想起了那尊跌落在尘埃中的金佛。 “要是没有他,恐怕还要有无数人都等不到这个新年。” W?a?n?g?址?发?B?u?Y?e????????ω?ě?n??????????????????m 提到卢及,宋千帆脸上的笑意也淡去了不少。 “卢先生大义,臣敬佩不已。”他微蹙着眉头,神情有些忧虑,“就是宗兄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朕已经派人去接他过来了,”殷祝说,“等见到了亲哥,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些,你有空的话,也多去看看他。” 宋千帆躬身行礼:“多谢殷兄。” “你小子。” 殷祝笑了一声。 他就喜欢宋千帆这点,虽然有时候怂了点,木了点,还表现得缺根筋得让人牙痒痒,但永远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即使经历过生死战乱,心肠依旧是鲜红滚烫的。 比起唐颂这样的投机主义者,他才是支撑大夏的那根最稳定的栋梁。 “对了,这个消息,你可以透露给你家老丈人,”临别前,他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叫王阁老没事也别老闲在家里了,年纪大了,出门走动走动,有利于避免老年痴呆。” 宋千帆若有所思地领了命,走了。 而王存也没有辜负殷祝的期待。 ——在自家女婿写信到新都的第二天,他就拎了一只八哥,打着“遛鸟”的旗号,不请自到了唐颂的府上。 第108章 【一更】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听着那笼子里叽叽喳喳乱蹦的尖嘴畜生,喜静的唐颂额头青筋乱蹦,不得不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王阁老今日上门,不知有何贵干啊?” “没什么,许久没上早朝了,来看看你还活着没,”王存笑呵呵道,“顺便给我这鸟儿透透气,你这儿风水好,瞧这鸟乐的,都找不着北了。” 唐颂:“…………” 他重重地把茶碗放到桌上,“王阁老还真是一心奉公,连府上的鸟都知道拍马屁说吉祥话,在下佩服。” 王存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似的,仍旧慢斯条理地吹着碗中的茶梗,倒是那笼子里的八哥见没人搭理他,又开始叽喳乱叫起来: “去北边!去北边!过年祭祖!过年祭祖!” 这句话倒叫唐颂眼神微微一变,他从盘中捏了两个核桃盘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这还没到清明,你们王家就有回老家祭祖的打算了?可我怎么记得,你家祖坟早就迁到了新都城郊?” “不是我们王家,”王存勾起手逗了逗鸟,“你先前不是给陛下发了封急讯?马上要到年关了,北伐成功,总该给祖宗天地有个交代。” 唐颂不由得坐直了身体:“陛下同意了!?” 王存并不说死,只是温吞道:“怕是还要等一段时间,旧都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老夫也只是从女婿哪里听到了三两口风。” 他摇摇头,长吁短叹道:“那小子,一点儿也不上道,写封信十句里八句不离他家夫人,儿女心太重,难堪大用啊。” 唐颂的眉毛一跳,暗骂这老鬼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三句话不离他那女婿,生怕别人不知道宋千帆不仅圣眷正浓,还对他女儿一往情深。 但他也有些懊悔,自己也有女儿啊!还不止一个。 早知道,也该好好给女儿挑一挑的。 殷祝御驾亲征前,唐颂还想过要不要去宗府提亲,可又担心陛下那边会心生不满,所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陛下迟迟不召我们过去,你就不担心?”他盯着王存问道,“王家光靠一个外姓女婿,可撑不了那么大的家业,你难道不觉得,陛下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吗?” “陛下决裁,自有圣意,不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人可以妄加揣测的。”王存丝毫不为之动摇。 唐颂怒道:“你忘了内阁的作用了?这等假空屁话就少来在老夫面前放了,王存,你就算坚持要跟老夫作对,也该为了太子、为了家族的下一代好好想想!再这样下去,你我二人与贬谪流放何异?” 王存瞥了他一眼:“你瞧瞧你,也都是一大把年纪的老东西了,在官场混迹多年,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八哥:“老东西!老东西!” 唐颂深吸一口气,把大半辈子的涵养都用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要把茶碗当头砸到王存的脑袋上了。 但他不愧是两朝老臣,在怒火褪去后,唐颂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第一时间琢磨出了王存今天跑来府上遛鸟的真实目的。 “可是你那女婿从陛下那里得了什么旨意?”他眯眼问道,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别想着骗我,王大人,咱们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你想在我面前说谎,我告诉你,没门!” 王存矢口否认:“怎么会,此事你我是在同一条战线,陛下就算真想迁都,也不该把满朝文武都撇在这里不管,像什么话。” 他这么一说,唐颂反而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手里有封血书,你应该听说了吧。”他突然冒出一句,“这事儿老夫本来也没打算隐瞒。” 王存逗鸟的动作一顿,终于愿意转头看他了。 “货真价实?” 他语气慎重地问道。 “货真价实。” 唐颂肯定回答,又补充道:“还有当初目睹祁王与宗策密谋的人证,现在也都在我府上。” 王存的表情微变。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也只是偶然得知,甚至都还没告诉女婿。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唐颂盘着核桃,望着门外的庭院山水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