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张床太小了,…… 夜色已深,小雨渐渐变成了细雨。陆临的院子虽不算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四周花木扶疏,几丛夜来香被风一吹,满院都是飘香。 晚青妤立在屋檐下,檐角水珠滴答坠落,灯笼在头顶摇曳,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说话时神色认真,声音温和,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其实来陆府的路上,她原想着见面说开便好,却不料萧秋折竟闭门不见,这才惊觉事态严重。方才那番话并非事先准备的,只是见他如此决绝,才将满腹心事尽数倾出。只是她话未说完,萧秋折就开了门。 三日未见,对晚青妤而言实在度日如年。方才听陆临说起,这三日萧秋折在他府上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是蔫蔫的。此刻定睛细看,果然憔悴不堪。本就刚从战场归来,身形已见消瘦,如今更是瘦了一圈,看着实在令人心疼。 晚青妤见他甫一出来时,还不由微微一怔,未尽的话语都凝在了唇边。方才她说了那么多,想来萧秋折最想听的,不过就是那句“我爱你”。这不,话音刚落,他便急急开了房门。 她抬眸望去,只见他眼眶泛红,神情激动,身形笔直地立在门前,低头凝视着她。两人这般相望片刻,萧秋折忽然问她:“那……现在可以牵手了吗?” 牵手? 晚青妤眨了眨眼,立即将手递了过去。 萧秋折伸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带,又问:“那抱抱呢?亲亲呢?” 抱抱?亲亲?晚青妤愣了愣。 这三日里,萧秋折也想明白了许多,他不能因一己私欲就强求于她,情爱之事,总要水到渠成才美。生米煮成熟饭好像放在他们身上行不通。他虽很想拥有她,但也要顾忌她的感受,就算用强的,也得先把她的身世查个明白,否则会让她郁结一辈子。 但他气恼的,并不是能不能行夫妻之实,而是她心意不够坚定,连句爱他的话都不肯说。 这三日来,他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时常在房中焦躁踱步。陆临还在一旁说他心胸不够豁达,太过斤斤计较。他有时气急了,就在心中发誓,往后再也不理晚青妤,她爱去哪去哪,便是要回山上住,他也不会挽留。所以,方才听说她来了,他便一时赌气将陆临推出门外,反锁了房门。 他想着这次一定要硬起心肠,任她说尽好话、道尽爱语也不为所动,非要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可是。 他才听她道出那句“我爱你”,他就在屋里站不住了,迫不及待开了门,还问她能不能牵手,能不能抱,能不能亲。问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晚青妤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一把环住他的腰身,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盈盈地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待他回答,她又伸手抚上他消瘦的脸,心疼道:“瞧这瘦的,下巴都尖了。” 她说着,牵起他的手,仰起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眨着水汪汪的杏眼道:“我该怎么好好喂养,才能把我那英俊潇洒的夫君养回来呢?每天给他说好话,还是做好吃的?” 她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红润的唇瓣像两瓣娇艳的樱桃。 她这样。 勾死人了。 哄人的本事当真了不得,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他一愣一愣的,欢喜得快要飞了。 晚青妤见他笑了,又抱住他问道:“天色已晚,夫君可愿随我回府歇息?今日的汤可是我亲手熬的,差一点就端给方于和方齐喝了。” 原来她还给他熬了汤,他眼中笑意更浓,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握紧她的手就往院外走。 二人刚到院门前,却见陆临猫着身子站着,看到他们眨了眨眼,心虚道:“我……没偷听,我是刚巧过来,你们要走吗?” 陆临不打自招,萧秋折瞥他一眼,道:“这三日谢了,我们回府。”说罢就要走。 陆临忙道:“哎,咱们那盘棋还没下完呢,要不下完再走?” 萧秋折哪还有心思下棋:“不必了,改日再找你下。” 他现在要和夫人回家睡觉。 陆临没再挽留,望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仰天叹道:“我的好姑娘何时才能从天上掉下来呢?老天,发发善心吧!” 夜雨渐渐小了,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格外好听。萧秋折牵着晚青妤的手出了陆府,说想与她走一走,便没有坐马车。 二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走在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路上。起初谁都没有说话,走着走着,萧秋折扯了扯晚青妤,与她十指相扣起来。 晚青妤看了看他,见他神色转好,叫了他一声:“萧秋折。” “嗯?”萧秋折应着。 “有件事……我想与你说。” 萧秋折微顿了下脚步,似乎猜出她想说什么,道:“你说,我听着。” “张攸年……他向我表白了。这事我觉得该亲口告诉你。” 晚青妤觉得既然全心全意接纳了他,就不该有所隐瞒,更不该把她和其他异性的关系呈现出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 萧秋折已是料到她要说这个,只淡“嗯”了一声,没多言语。 晚青妤继续道:“张攸年此人,说来也颇为复杂。他与我们全然不同,虽说出身不能定终身,可性子却能左右前程。幼时他怯懦得很,总跟在付钰书身后,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连哭都不敢哭。那时我便想,这般小的孩子竟如此能忍,只怕这性子要伴他一生了。” “后来年岁渐长,到了十几岁时,他倒是开朗了些。有两年外出习武,回来时竟似脱胎换骨,不仅身量高了,性子也爽利许多,待人接物也圆融了。许是寻到了自己的长处,与人相处时不再那般自卑。” “再后来他跟随我二哥,勤学苦读,这些年也算小有成就。他确实聪慧,读书刻苦,连言书堂的案子也是他破的,这才得了皇上重用,如今一跃成了二品大员,挺令人刮目相看。” 说到这里,晚青妤微微蹙眉:“不过你也瞧得出,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情绪转变之快,令人捉摸不透。方才还在置气,转眼又能说尽好话。我至今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样的人。那日他突然表白,说要给我做情人,连名分都不要,甚至让我来与你商议。若是个寻常男子,纵有这般心思,也断不会让女方去与正室夫君说道。当时我很震惊,细想来,许是与他这些年的经历和性格有关。” “他自幼在乔家大院长大,眼见着我们这些人光鲜亮丽地生活,又常受付钰书打压。长此以往,性子难免扭曲。他说出那番话,未必是真心,许是骨子里的自卑作祟,又或是另有所图。可他与付钰书截然不同,这才更叫人忧虑。付钰书好歹喜怒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