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刀片。 新年夜,路歇尔终于看起来不那么病怏怏了。 她自告奋勇要学做饭。 艾因看起来不是很想让她进厨房。听说每个家里负责做饭那个都对厨房有种非常强的领地意识,这不仅仅是一间厨房,更是战斗的阵地,生活的堡垒。 “这是什么?” “肉。” “我知道,是什么的肉? “鸡肉。” “哦,那这个呢?” “花椒。” “我不吃辣。” 艾因停了手里的动作,皱眉问:“你怀孕期间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路歇尔笑了起来,“反正不会死,对吧?” 艾因低头看她,那双眼睛里有小小的恶毒与狡猾。 他记起第一次跟路歇尔上床的时候,路歇尔也是差不多的眼神。他那时候想,只是狡猾,最多算聪明,还没有沉淀为智慧。他跟路歇尔说,你不可能斗得过我。路歇尔只是笑,吻他的喉结,告诉他话不要说得太早。 路歇尔趁他走神,踮脚就往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艾因早知道不能跟路歇尔一起下厨房,因为她总有一种把任何地方都变得适合上床的气场。 “算了吧,等我把你教会,那这顿饭就得明年吃了。” 于是他把路歇尔弄去了外面。 这还是路歇尔跟艾因一起吃的第一顿年夜饭。 她也没觉得有多开心,因为时间每多渡过一天,她心中就多一分不安。 而艾因,他吃到一半就接了个军委会的电话,那头让他赶去夜港游夜舰队旗舰。 “不会又是镇压叛乱吧……”路歇尔看他急匆匆地穿风衣,心里有点疑惑。 前后隔得也太短了,一般来说上头很少在短时间内派同一个人执行同样的战斗任务。比如之前是兰德在白鸦座镇压叛乱,但是后来就换了艾因,现在如果白鸦座再出问题,那应该是海莉或者其他参谋去了。 她猜得很对,这次艾因确实不是出去执行什么任务的。 他要去见弗兰克思。 在战争胜利后,这位和他一样有着数不尽功勋的军长一直呆在边缘星系为联合军清扫残余旧势力,听说他整整一年没有离开过各种太空舰队,也没有踏上过自己母星的土地。 之前他到白鸦座的时候,对面主动退军隐藏起来了。艾因可没有三五年跟他们打游击,再加上这边路歇尔又被兰德带走,他只好联系弗兰克思进行交接。他先用单人舰返回首都星,然后弗兰克思继续观望白鸦座情况。 刚刚弗兰克思通知他,游夜舰队全部撤回了。 他没提镇压结果如何,这就意味着结果应该不太好。 到旗舰一看,弗兰克思那一大把络腮胡子更加茂盛了,熊一样粗壮的手臂朝他用力挥舞。他似乎很兴奋,艾因不确定这种兴奋是偏向好的还是偏向坏的,而且与兴奋相当的,他还非常焦虑。 “好消息。”弗兰克思直接把他带到秘密会议室,开口第一句话就推翻了艾因之前的猜想。 艾因沉默了一下,隐约明白了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在白鸦座找到了亚特兰蒂斯宫的踪迹。”弗兰克思声音微微颤抖,极为艰难地压制着兴奋,“只要毁掉它,旧王裔就失去了死灰复燃的一切可能。” “为什么撤军?”艾因紧皱着眉,对他们的决定并不满意。 既然发现就应该追击,即便不能一次击毁,也应该造成一定伤害。 亚特兰蒂斯宫在特古拉三世死后就消失无踪了,后来革命军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所有星系进行地毯式搜索,却始终没有消息。现在镇压一个叛乱,倒是误打误撞抓住了亚特兰蒂斯宫的去向,怎么能不好好追击? 弗兰克思眼底那点焦虑浮现出来:“我们追击过,但是那伙叛乱的游击势力正好这时候进攻,两边顾不过来,不小心让这玩意儿跑了。” 艾因依然是那副非常苛刻的表情:“全力消灭亚特兰蒂斯宫是最高指令。” 弗兰克思挥着手臂愤怒地说:“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第一次见那东西,第一次跟它正面碰撞,不知道它滑溜得像条鱼!” 艾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于是他揉了揉眉心,继续沉默。 “哦,对了。”弗兰克思忽然想起什么,突然问他,“你跟路歇尔是怎么回事?” “马尔兹?”艾因问。 “嗯。” 艾因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于是直截了当地承认:“就是他说的这样。” 弗兰克思一脸扭曲的样子,肌肉都抽抽着。 “不是……”他似乎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这样,但是星轨这个东西确实……” 艾因打断他:“你知道就够了。” 弗兰克思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说:“你要小心。” 艾因没有回应,他拉好风衣,从座上起身,语气轻松地说:“好了,她还在等我吃年夜饭呢。” 他走出旗舰,背后成千上万只游夜军团的舰艇沉浮在夜色里,像一颗颗不再亮起的星。 第9章 宇宙间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不被淘汰的特殊理由。 对于集懒惰、贪婪、暴虐等诸多不良因素于一体的亚特兰蒂斯人,他们之所以成为王室,奴役宇宙这么多年,当然也有某种特殊的方法。 于是有人就会想,是不是掌握了这种办法,就掌握了成为新统治者的钥匙。 艾因返回家里已经是第二天或者说第二年了,路歇尔一个人吃完饭早早地洗了澡上床休息。她喜欢拿本什么到床上看,用来助眠,今天的是近现代史。 听见艾因开门的声音,她立刻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按掉了房里的灯。 可惜门缝里的光已经被艾因看见了。 他用钥匙打开路歇尔的房门,没有打破她装睡的平静,而是站在门边看了很久。路歇尔感觉那个寒冷而清醒的视线一直徘徊在她脸上,身体上,就如以往一样,用专业的眼神评判着,估算着,规划出她身上的每一种可能性,然后及时地将每一种都掐死在萌芽或未萌芽中。 对于路歇尔的事情,他总是想得比路歇尔自己还深。 “晚安。”他说。 于是路歇尔确认今夜不会再有任何性活动。 门被关上,被子里冷得让人发抖。 她蹑手蹑脚地走下床,试着从床下拉出那个带金属箍的大皮箱,每秒钟拉半厘米,动作极轻,连近在咫尺的她自己都听不见动静。 她把箱子边缘的铁箍掀起来一点,然后把手腕凑到这个铁条旁边。铁箍被磨损得很厉害,边缘氧化泛黄,质地十分粗糙,衔接的地方全是铁锈。 毕竟也有几十年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