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打量着她,听到陌生的名字立刻生起戒备心:“九秋?” 小诺点点头,补充说道:“她也是公子院中的姑娘,当时因公子带了新人入府,九秋姐姐吃醋伤心,与公子闹了脾气,结果公子一时生恼,竟叫管家把九秋姐姐绑到了柴房。后来院中闯进贼人,四处起了火,我们一时慌乱,竟忘记她还未脱身,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去救了。” 方言海神色陡然变得严肃,立在原地,蹙眉琢磨着这番话。 他早已派人严查过,除了发现伦儿被焚烧的尸身外,全院上下再没有其他人丧身火海。 哪里有她口中所谓的新来的姑娘,柴房中更不见人影,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方言海涉世深,一听便觉此事有蹊跷,定然不是贼人贪财那么简单。 可他近来并未招惹仇家,方家商会也一直本本分分在做营生。 如果不是他,也不是商会出事,那就是伦儿自己惹到了仇家…… 在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方家少爷,在方言海心里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亲身骨肉行恶事该遭天谴惩治,当下只私心生怨,想叫害得方伦性命的贼人偿命。 方言海看向小诺,肃目命令:“你暂且留下,还知道什么,一并详细告知我。那日新到府中的姑娘什么来头,你可知晓?还有九秋,她是哪里人?” 小诺连当日进府的姑娘什么样貌都没看清,自不了解人家的身世。 但九秋姐姐是哪里人,她倒知情一二。 …… 段刈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方言海,怕他生出异动,影响宁玦的南下计划。 所幸,直到宁玦与白婳到达邺城码头,准备登船之际,也未见到方家人有任何行动。 段刈与夫人都来送别。 临行前,段刈再次交代陈复,到达南闽后一定谨慎行事,宁玦性情倨傲,恐怕难防阴险宵小,他需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细心帮助宁玦清扫窒碍。 陈复躬身领命。 段刈又与宁玦唠叨几句,言辞间无外乎是叮嘱他,伞仙江慎儿不好对付,莫要冲动行事。 宁玦不爱被人说教,全程板着一张脸,并不配合应声。 段刈对此习以为常,并不生恼,宁玦不爱听,但该说的他必须说了才放心。 另一边,段夫人拉着白婳的手走到一旁,今日罕见起了北风,风势很大,味道湿咸。 段夫人径自解下自己身上的鹅黄色羽纱面薄氅,亲自给白婳披上,不容她推辞。 “你披上身吧,今日天气不好,海上风更大,不过后面越接近南域,气候回温越快,到时就不需这些御寒之物了。” 白婳不太自在,但从段夫人眼底看到真切的关怀之意,她竟不由想到自己已过世的母亲,一时鼻头微酸,推拒不了地只好选择接受。 “多谢段夫人体恤。” 说完,白婳想到什么,连忙从袖口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着段夫人先前送她的簪镯。 她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收,便想趁此独处机会归还。 可是,眼见她刚有动作,段夫人立刻知晓她有还回之意,于是根本不等她说什么,当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走到段刈身边去,站定后冲她温和笑了笑,目光带点歉意。 白婳手拿着簪镯,动作生生顿住,心中几分讶然。 段夫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淑慎,不想私底背人时,竟还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她就这样躲在段老板身后,这簪镯确实没法再还了。 白婳面露无奈回应视线。 段夫人看着她,始终笑得温暖。 登上船,白婳站在栏杆前,冲下挥挥手作别,而宁玦站在她身边,双手随意背在身后,稳稳屹立,一动不动。 白婳侧身提醒他:“公子也告个别吧,在邺城这几日,我们没少叨扰段家人。” 宁玦撇了下嘴,不太情愿,但等到船一开,白婳拍了拍他肩头催促,他还是听她的话,配合着随意一挥手,但是半点感情不带。 站在埠上的段刈,眼尖看到宁玦的招手动作,心生感动,连忙双手齐挥,热情作回应。 白婳微笑指给宁玦看,宁玦懒得睨眼,冷淡转过身,拉着她往船舱方向去。 陈复见状,好心挥手回应家主,而后一 言不发跟在宁玦与白婳身后,担起保护的职责。 …… 船舶行远,慢慢融于海面薄雾中,形影都变得模糊。 段刈轻搂着夫人的肩头,安慰道:“放心吧,有宁玦和陈复在,护得住白家那小丫头。” 段夫人略显伤怀地收回眸,悒悒言道:“她都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我,冲我声甜地唤过姨姨了。” “那么久远的事,何况当时她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段刈继续宽慰出声,“你与白家夫人曾是最好的闺中密友,却因年少时的口角争执,任性断了往来,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一直互相惦记却又都不服软,到最后白家出事时,我们远在邺城,知晓消息都晚了。” 没能见到闺友的最后一面,是段夫人最遗憾后悔的事。 她用手帕拭了拭眼泪,感怆道:“当初家珍姐姐怀上婳婳时,便与我私下约定,将来由我做这孩子的干娘。后来白家出事,我得知消息后几次想将婳婳接来身边照顾,可婳婳毕竟还有一位亲姨母,知晓她去了季陵,我便没有过多插手。没想到如今再见,竟是如此情境,不知因为何故,她竟跟在了宁公子身边……当时老爷告知我阿芃姑娘就是婳婳时,我心绪难平,只想她那位远在季陵的亲姨母,也未必是待她真心。” 关于白婳的真实身份,自不是宁玦主动向段刈袒露的。 因宁玦孤身闯荡惯了,身边突然出现一位貌美的姑娘,当然会引起额外的注意。 段刈向来是多心的人,对这姑娘对宁玦的接近意图心生怀疑,但又不愿叫宁玦误会自己的用意,便干脆自己偷偷去查。 联想到先前臧凡与他会面时,几番套话打听京城白家的事,他便有了探查的方向。 之后,顺着线索一步步深挖,竟真的能对上诸多细节,等后面继续查到季陵的荣家时,段刈几乎可以确认这姑娘的身份。 如果他猜测不错,是因为大将军王在季陵设擂台一事,引得季陵各剑门蠢蠢欲动。 尤其荣家,昔日祖辈身为御用皇商的荣誉不再,为了重获入仕资格,不择手段,派出可信之人接近宁玦,刺探虚实,并不叫人意外。 可唯一叫人诧异的是,荣临晏派出的细作,不是门徒广众,而是他惦记了多年的表妹,那位美名远扬的京城名姝,曾经是他无法触到的天上月,如今身份跌落,变得不再遥不可及,荣临晏那厮竟开始不懂珍惜。 这也是夫人闻之忿忿的原因,为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