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睡去,终于没再因外面一点儿声响就被吵醒。 白日里,邸店来来往往,院内走动声络绎不断,但白婳是从昏晕边缘直接睡死过去的,故而这一觉,根本不涉及觉轻不轻的问题了,若不睡饱了,估计还得继续晕着。 这一觉,她补得时间着实不短,甚至日上三竿还不够,直到下午才慢慢睁眼转醒。 回笼觉这么睡,将人都给睡迷糊了。 白婳睁开眼缓了好久,看着暗室里陌生的装潢摆设,只觉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懵。 再看看天窗,忽的慢半拍反应过来,这里是邸店里面的一间暗室,宁玦带她进来的。 宁玦不在这里,她起身下床,尝试开门,遇到阻碍。 她不知道机关在哪,把明面上显眼的物件都碰了碰、转了转,暗门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试了太多次,白婳渐渐没了耐心,动作也开始变得急躁,同时心里失落落的,看看四面环墙的环境,她只觉自己好像被困在牢房里一样。 白婳抬起头,想直接冲着天窗喊,又觉得不得体。 谁知道邸店里住了什么人,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事小心为上,不能毛毛躁躁的。 焦急之际,又想方便,白婳神色懊恼,决定不能再乱动,重新坐回床上,安静等一等。 刚坐下,一瞥眼,白婳余光注意到床榻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好像还有字。 她赶紧拿来看,上面写着:盆栽左侧数,第五块砖,用力踢一脚,门会开。 “……” 原来指使早就有了,还是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不怪宁玦没管顾她,分明是她自己白长了大眼睛。 白婳赶紧寻到盆栽,再数砖头,确认是哪一块后,抬脚踢抵过去,力道不小。 几乎同时,一道奇怪发闷的声响从墙面传来,眼见厚实的墙壁有松动的迹象,白婳会意伸手,没用特别大的力道,暗门直接就开了。 门外,有人。 幸好是个女子,不然她只一件单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样子就要被旁人看到了。 白婳有点脸热,旋即又紧张起来,不知暗门的秘密是对方早就知晓的,还是刚刚无意撞到的,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白婳心怀戒备,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什么,想解释,又开不了口,只好冲她打手势。 这是手语,白婳看不懂,但由此确认对方是个哑女。 白婳灵机一动,想到今晨院外两个男人争吵时,似乎提起过,邸店掌柜的娘子就是个哑巴。 宁玦与店掌柜相熟,若此女是其娘子,应该也是靠得住的人。 思及此,白婳慢慢松下一口气,心头防备也消散一些。 她与那女子颔首示意,想转身回去搭件衣裳,装扮得体些,正要迈步,对方忽的出声阻她。 当然,对方并非直接出声说别走,哑女发出的声音异于常人,含含糊糊的,根本辨不出来含义,但她手势也表达,眼神也示意,这么配合着传递信息,加之白婳多些耐心,很快明白,她是要自己先洗澡的意思。 屋里的确多了一个浴桶,里面灌着水,正腾腾地向外冒着热气。 白婳看过去,心想,自己确实该洗洗了,身上那股子味,奇怪又不爽利。 “是有人吩咐你进来送水吗?”白婳问。 哑女笑着点点头,白婳发现,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白婳又问:“和我一起住店的那个人,你有看到他吗?他现在去了哪里知不知道?” 听完,哑女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白婳开始没琢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会意了。 她点头,是回答第一个问题,摇头,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所以,哑女今天早上有看到宁玦,但至于他现在在了哪里,她就不清楚了。 白婳心里突然有点难过,空落落的,。 她不想承认,自己竟开始担心公子会将她抛弃在这里。 她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坚定地告诉她,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动摇着她说,为什么不能将你抛弃? 白婳心头沉闷闷的,没什么力气,很需要借助外力暖暖身子。 她冲哑女点点头,愿意泡个热水澡。 哑女手脚麻利地为她添完热水,还没有退出去的打算。 白婳打量着看她两眼,问道:“你要留下吗?” 哑女这回没有比手势,而是指了指旁边小桌上放置的花瓣和精乳,白婳明白,也没排斥。 未上岘阳山前,她洗澡一直都是小尤贴身伺候的,自己够不到背部,有人相帮会洗得更全面,同样也会省力很多,她早习惯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年她在京歧时,沐浴时伺候的人数更多,若是准备参加宫宴,沐浴则要有四人服侍,至于平常日子,沐浴时身边最少也得有两人作陪。 现在想想,真是没必要的奢侈。 见她迟迟未表态,哑女拿不准主意,不知自己是不是惹了嫌。 白婳看到她神情的失落,痛快地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留下来帮忙。 哑女面上立刻浮起轻松的神色。 白婳昨夜实在太累了,虽然已经睡了很久的觉,可歇回来的只有精神气,体力并没有恢复完全,她开始时是自己擦拭的,很快没了力气,于是干脆把浴帕交给哑女,让她帮自己。 水雾氤氲,她闭着眼睛尝试放松,水流缓缓洇冲着双腿,温和地将僵硬感慢慢洗刷掉。 对方的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叫人很舒适。 哑女似乎还能分清各个穴位,被她摁了会儿,只觉得浑身特别解乏。 白婳心里感叹一声,幸好刚刚没叫哑女走,不然岂不是错丢了个宝贝。 不知不觉,水温有些凉了。 哑女停下手中动作,体贴示意自己出去打桶热水,很快回来。 两人现在交流得很流畅,见她一指,白婳会意,点点头允她出门。 很快,门口传开动静,有人推门而进。 白婳背对着那个方向,听到声响,也懒得回头,知道肯定是哑女去而复返了。 哑女比自己想象得动作更快,看不出来,她那样瘦弱的身板,竟如此有力气。 昨日白婳留意过,二楼没有接热水的地方,从一楼往二楼提水,着实是个辛苦活,想想哑女的瘦弱小身板,白婳有些不忍心,可当下,又确实没听到她疲惫的喘息声,似乎并不当一桶水的负重是一回事,真是不可貌相。 白婳收回思绪,懒洋洋地启齿:“把热水添上后就涂抹精乳吧,不能泡太久,皮肤会发皱。” 对方没回应,只照做。 一桶热水慢慢浇下去,水温又恢复到最舒服的温度,白婳肩头缩了缩,突然又想再多泡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