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也好免了天下冤案不是。” 沈昱叹了口气,差遣走那仵作,借着盏昏暗油灯,重新检查起谭智威的身体,“我只愿天下无案。让我这本事自此绝迹。” 方宁含笑,叹息道:“这志向也太远大。人世间有七情六欲,就会有人因此而亡。恶意与善念都可生存,无非是受住控制与管辖。那火凤自诩是制度的重塑者,奈何它所作所为,也是乱了秩序,害了风俗,全了自己心中所欲罢了。” 沈昱无声点头,将精力落在谭智威的尸首上,接过方宁备好的皂角水,欣慰道:“你也算出师了。” 方宁见谭智威的尸体大半已成焦炭,只剩下肺脏和胃器,勉强剩下组织,“这还能查出致命伤吗?” “尽人事听天命,你再给我递把刻刀。他表面的骨头已经看不出任何了,我得磨骨,露出里面的骸骨。”沈昱重新浇了盆烧热的糟醋,只听那尸体上有滋滋往外冒的油水,厉色道:“怪不得尸体短短时间被毁成这样,他应在起火前就死了。被浇灌了油水。” 方宁闻着空气里的油臊味,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强忍道:“炸排骨的工艺,只是火候大了些。” 她离谭智威远了些,才勉强能呼吸,视线定在一旁的女尸上,惊道:“这具尸体不是如烟。如烟高五尺二寸,且腰不足一尺八,这女子光看着骨骼,已经高有六尺,且腰骨远超如烟。可我们离开谭智威院落时,不是只有如烟一人吗?” 沈昱握着刻刀的手,极其利落地切开谭智威的骨头,听完方宁的话,回忆道:“你记得起火时,谭雪的话吗?看来我们一离去,谭智威就与她二人发生了些事。” 方宁认同点头,照猫画虎地帮着沈昱处理那具女尸,直到听见沈昱召唤。 “他极有可能是中毒而亡的。骨缝泛出青黑斑色,而整个肺脏与胃器也有淡淡草木的香气。我闻不出是什么毒药,这方面师叔最在行。但谭智威肛上也有血迹,应是毒发而亡。”沈昱将谭智威的尻骨转到方宁面前,向她展示。 方宁嘴角一抽,“师兄,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沈昱一旦进入验尸的工作中,脑中再无男女之分,回神时,也略带亏欠,转而看向另一具女尸。 方宁为沈昱指点迷津道:“不用看了。也是死后被烧的。你瞧她胸骨的搓痕,应是利剑穿膛而过,一刀致命。” 沈昱再一细查,见方宁行动果决,心思缜密,认同道:“你出师了。” 方宁唯一白眼,扔下验尸工具,道:“你莫占我便宜,我二人可是平辈。说不定哪日当上掌门,你还得叫我一声方掌门呢。师兄你说,浑天派的掌门与你这四品官谁大些?” 沈昱褪下验尸服,揉了揉困乏的眉心,“你大些,你再大逆不道些,何不吞并了盖天派与宣夜派,一门独大?” 方宁朝着衙门正堂走去,欲召谭家众人,重审一番,见月色转锋,又是一轮弦月,寒光乍破天际,明暗交接处,恰一轮冷光落眸,“师兄又怎知,这不是我志向?天下事,分久必合。” 第91章 腥风 月光流泻,照进正大光明堂,镀出一层银白的寒意。 本该寂静的长夜寂静,随着杀威棒声声敲打,将堂下众人困乏的神色拉回现实。 “堂下傅家家眷,本官顾念你等并非嫌犯,可站着回话,但所言所语,不容有假。”汤记平坐在高堂正座前,右侧坐着沈昱与方宁,堂前又是颇有名望的谭家众人,不得不仔细斟酌用词,两方权衡。 谭家如今能带头说话的只有褚凤,见她冲着三人一拜,丝毫不怯,“民妇谢大人体恤。” 汤记平瞧了眼沈昱的神色,见他一托手,让自己见机行事,抹了把汗,威严道:“即使如此,你便说说今夜宴会结束,发生何事?为何谭家小姐起火时,说婢女小芋去寻了谭老爷,还死了许多人?经本官验尸所判,死者应是一女子与谭老爷,这位女子可是小芋啊?” 褚凤瞧了眼身后已经一句话说不出,只是低头呢喃“莫找我寻仇”的谭 雪,稍一叹息,“与家夫一同葬身火海的,应就是我儿的贴身侍女小芋。今夜宴会结束,老爷先是被妾室请去了房内,恰好被小女撞上,与家父有些争执,我赶去劝架的路上,无意推搡中小产了。这事情彻底惹怒了老爷,欲家法处置小女,被小芋拦下,被老爷的藏刀刺穿心脉,很快便没了呼吸。” 方宁这才想起,见到褚凤第一眼时,就觉得她气若游虚,原是刚经历过一场小产。 想罢,她命衙门小吏寻了椅凳给褚凤坐下。 褚凤见到椅凳,旋即明白是方宁所意,冲着她无声一句“多谢”。 汤记平未到现场,但也听到谭家宾客说起过亲眼所见的火凤,接着问:“火凤可是那时候出现的?” W?a?n?g?址?发?布?Y?e?ì????????ē?n?????②?5???????m 褚凤回眸,视线落在衙门外点燃沉寂的夜色的灯火上,只觉光亮得刺眼,却怎么也驱不走冬夜凄色,悲恸道:“是。小芋一咽气,我便听见院中有巨鸟盘旋,扇动翅膀的声音,走出屋子,果真看见火凤口衔火球,下一秒,就喷向了老爷。情急之下,我只能拉着离屋门最近的雪儿离开,老爷的身子那时候已经全部都烧了起来,药石无灵了。” 方宁略一思索,想起二人验尸时,发现谭智威身上显然被人泼了油,但褚凤的证词中丝毫不提此时,疑声道:“褚夫人,你说的可有疏漏?” 褚凤原本低着头,神色隐在碎乱发丝中,仅能凭声音听出她的情绪,被方宁忽一问,抬头时,神色只剩错愕,摇头道:“民妇不敢有隐瞒。” 沈昱将先前自己替谭智威验尸记载的纸卷交由汤记平,走下正堂,威严道:“那为何,本官连夜验尸,所得线索竟是谭智威乃毒害,其胃、脏、肾都有毒物残留。且肛门染血,通常是毒害而成。褚夫人所言有失偏颇吧。还是你知另有隐情,故意隐瞒不报!” 褚凤缩了缩脖子,见县衙内气氛紧张,落叶有声,声音愈扬愈烈,“大人如此审问民妇,又是为何?民妇只将所见所闻悉数托出,至于查案断文,自然是大人与县太爷的职责。且家夫最近相信风水玄问,请了不少自称得道的圣僧,服用了不少符水与药丸,若是哪个药性相冲,一时暴毙,也是有的。” 沈昱的话本无问题,可那褚凤话锋几转,传入百姓耳中,竟成了沈昱拿官威震吓自己。 原本聚集在县衙外的百姓,大多对沈昱面色不好,但却不敢发作。 沈昱虽知那是烈性毒药,与药丸无干系,但也不敢确定是否有人偷换了谭智威的药丸,才致使他暴毙而亡。 况且那褚凤在万春城深受百姓爱戴,若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火凤并不存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