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闪过要不要去找归亭的念头,但又被他强行打消了。 不行,不能找。 以归亭的性格,肯定会告诉宗策的。 他不能叫他干爹知道这件事。 无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殷祝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但芝麻大的小事,到了他干爹那儿都会变成千斤重的大事。 现在正值两国交战的紧要关头,不是考虑养生的时候,按时吃药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去把奏折拿来,”等稍稍缓过来些,殷祝再次对苏成德命令道,“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许告诉宗策。” 苏成德乞求道:“陛下,您就没想过,再这么熬下去,万一您的龙体有恙,奴才怎么和宗大人交代?宗大人他又该怎么办呢?” “你不需要交代什么,”殷祝说,“而且,朕会给他铺好路的。” 但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恍惚间,他的眼前又闪过了那幅画面。 宗策孑然一身,静静地站在飞鸟坊前,侧身朝他回望过来。 沾满了尘埃的旧战袍犹如丧失了生机的飞鸟,冰雪一样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滴泪正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霎那间,殷祝心神震动。 他干爹……竟然哭了!? 但再细看时,男人的眼角却是干燥的。 殷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看到这幅画面,但这不妨碍他心脏揪紧,隐隐的痛楚自胸膛深处传来,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再抬头时,看到了苏成德脸上无奈而痛惜的神情。 他若出事,宗策该怎么办呢? 自己还有那么多没解决的难题,怎么能抛下这些,只留他干爹孤零零一人在这乱世之中呢? “……罢了,”他轻声道,“朕知道了。” “把香灭了吧。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叫朕起来。” 作者有话说: *出自《武备志·火攻篇》 第87章 “日他祖宗,这治从还真就铁了心不出来了!被人突突到脸上了都无动于衷,真是个乌龟儿子王八蛋转世……” 回程路上,副官一路骂骂咧咧,出口成脏。 宗策听着,但并未制止,因为知道这些袍泽们的确憋屈得厉害,急需一个出口发泄。 只是骂两句,便随他们去吧。 “报——” 探马自远处疾驰而来,滚下马高声道:“将军,前方有浓烟!” “什么方向?”宗策猛地勒住马头,听到那探马说道:“将军,东南方向,看样子,好像是前方营地着火了!” 宗策呼吸一窒。 身后副官的咒骂声也戛然而止。 他瞪圆了双眼,下意识看了一眼宗策:“营地?难道说是陛下……”出事了? “传令三军,随我来!” 宗策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或者说不敢细想,一声令下,大军立刻犹如制作精密的神机般快速运转,人、车、马汇聚成乌压压的浪潮,滚滚向前。 原本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被极限压缩,不多时,急行军队便来到了目的地。 宗策的目光在林立的军帐间扫视,第一时间便锁定了殷祝所在的主帐位置,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火情出现,就连两名精兵守卫,都还在勤勤恳恳地站在门口站岗。 他皱了皱眉头,翻身下马。 刚到帐前,就被苏成德拦住了。 “宗大人辛苦了,但陛下不在此处,”他微微一笑,“请随咱家来吧。” 宗策跟在他身后,见苏成德前去的方向正是那滚滚浓烟升起的位置,心中不禁疑窦丛生。 但他表面上却丝毫未显,还吩咐麾下部将们先原地休整,别的等他回来再另做安排。 苏成德把他带到了离驻军地不远的一处隐蔽山谷内,刚到入口处,宗策便闻到了火药的气味,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而殷祝身穿一袭紫色官袍,正背对着他,一边呛咳,一边和宋千帆一起望着那浓烟升起的方向哈哈大笑。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ì????????e?n??????????5??????ō???则?为?山?寨?站?点 宗策脚步一顿。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陛下又嗑药了?” “啊?没有没有,”苏成德赶忙替殷祝解释,“陛下这是……嗨呀,宗大人,您还是自个儿去问吧!” 宗策见他笑容满面,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放下心来,走到了殷祝身后。 两人只有一臂的距离,他只要伸手,便能触碰到那人的肩膀,或是把人拥入怀中。 但宗策却并不想这么做。 在新都,偌大皇宫内,他从未见过殷祝如此高兴的模样。 他想让殷祝多笑一会儿,无论是因为什么。 宗策的目光逡巡在殷祝的背影之上,白玉错金镂空腰带勾勒出一段纤瘦腰肢,那一截雪白的脖颈在烟雾朦胧间若隐若现,总让他想起幽暗室内,一缕天光透照在暗色锦被上,那被吮出红痕的颈子覆着一层薄汗,无力向下弯折的画面。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打碎了回忆的遐想。 宗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有好好拥抱殷祝了,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臆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静静地听着那笑声,仿佛感同身受到了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宗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连日来征战和思虑的疲惫,也如清风过境,荡之一空。 试验成功,殷祝的确很高兴,他正要扭头与宋千帆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屹立在身后的一片阴影,在理智反应过来前,便猛地回头望去—— “陛下。” 宗策站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眼神专注地凝望着他,淡淡一笑:“策回来了。” 宋千帆很有眼力见地咳嗽一声:“那个,陛下,臣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和苏成德对视一眼,双双走出了山谷。 但他们并未走远,只在入口处守着,苏成德还很有闲心地和宋千帆聊天打趣起来:“宋学士觉得,陛下和宗大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宋千帆心道你个老狐狸,想死可别带上我,我没这个胆子背地里议论陛下。但表面上尴尬一笑:“这不好说,但陛下体谅宗大人辛苦,应该会让他歇息一段时间的吧。” “依咱家看,明日大军启程,错不了。”苏成德啧啧道,“你可有瞧见宗大人方才看陛下的眼神?” 宋千帆老实摇头。 “我看我干儿子都没这么亲!”苏成德感叹道,“难得啊,君臣两个,都是痴情之人。但凡有一个退后半步,这关系呀,都得散。” “还是苏公公阅历深厚,看得明白。”宋千帆负手眺望着远山之上,峦安关连绵的城墙在青黛山林间,犹如一条系在大地上的绳结,将南北分为泾渭分明的两端。 “陛下待宗将军,情深义重,万幸宗将军也不负这份爱重信任,如此一来,收